记得小时候的生活每一天到了傍晚天黑之前刘鑫和弟弟刘焱两兄弟就会不期然地绷紧身上每一根神经线竖起耳朵留意着大门外的一切动静。看过警匪片或战争片吗?他们诚然就是两名孤军作战的士兵瘦小微弱的两名伤兵互相依赖彼此依靠防备着敌人的袭击。
母亲呢?母亲这时候都会在厨房为一家人准备晚餐她何尝不是战战兢兢不知道等着她的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夜晚。
运气好的日子父亲兴高采烈地带着外卖回来加料一个晚上平安度过。
那一天父亲在公司受了气带回家的不是烧腊或烤肉而是浑身上下挥发着浓烈酒味的醉汉疯狗。
上中学之前父亲酗酒回家失控打人母亲都会首当其冲两兄弟害怕得躲藏在房间的床底下互相壮胆祷告父亲不会冲进房间揪出他们。
直到有一次外面吵得太厉害碰撞的声音不息母亲歇斯底里哭喊声音骤然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没了。两兄弟互相对望不寻常的情况令他们两个小孩心里惴惴不安。
以往都是父亲怒气冲冲离开家里出去继续喝的烂醉不省人事凌晨左右才回来。这个时间点回来他就有如隔夜油条是闹不起来的。
另一个情况就是母亲跪地求饶争吵声才会逐渐变小。
那一次对于两兄弟都是崭新的体验。突然就风平浪静只有10岁的刘鑫担心母亲的安危。以往他祈求打闹声快点过去那一次他却希望外面有所动静。
等着等着全身颤抖大热天呼出来的气都可以让四周的空气结冰了。顾不得自身的安全吩咐弟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得出去。留下弟弟自己爬出床底下小心翼翼怕发出任何声音走到了门的边上。
他犹豫不决回头看了一下弟弟像是要从弟弟那攒点勇气。深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鼓足勇气对自己说豁出去吧好歹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打开房门见到的那一幕刘鑫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母亲双手紧抓着一把菜刀却不断抖动摇晃双目如剑刺向父亲。
以前再怎么吵母亲被打的浑身是伤都从来没有像那一天那样手持利器。父亲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两人如同被人点了穴道僵在哪。
刘鑫的开门声划破凝结的空气父亲回过神来随手从身边抓起一张凳子大力向母亲扔过去。眼见凳子就快砸到母亲的头上电光火石之间刘鑫一支箭地飞奔到母亲前面用身体护着母亲。
结果被凳子打个正着头破血流。
那一次之后夫妇俩息战多日家里安静了几个月。
可惜好日子过没多久他们又故态复萌。
家里的情况从那时候开始起来转变。从原来的一对一夫妇对战演变成二对一。刘鑫不再姑息父亲的恶行成为母亲的战友一起同心合意应付父亲无理的拳打脚踢。
“缪老师我从小看着父亲是怎么殴打母亲我恨得咬牙切齿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丈夫。”这番话说出来时是百分之一百诚恳认真。
“为什么?为什么?结果我还是变得跟他一样。像咒诅一样我用尽办法忍耐改变却无法解除这施在我身上的魔咒。”无奈无助无力感笼罩着秋平面前的这文弱书生。
“刘先生我听到了你的无奈和自责。我想这些年来你确实很努力想要改变却一筹莫展感到挫败了吧?”只要愿意异位思考将自己放在对方的处境去体会一下不难去同理他的感受。
刘鑫有点讶异满眼眶的泪水抬头凝视前面这一位他几天前袭击的老师她懂我?她似乎真的懂我。有人真的能够理解我吗?他们不是应该责备我讨伐我这个打老婆的男人吗?
打人当然是不对的甚至是犯法的行为。绝对不能姑息养奸不能够纵容。
认真的想一想又有谁是抱着要娶个老婆回来打的心态结婚那么变态呢?
刘鑫确实是深爱着马碧琴可惜他太自卑又没有自信。心里焦虑担心的时候没有学会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强烈负面情绪潜意识驱使他使用了他从小耳濡目染的方式来宣泄内心情绪。
可以想象他第一次动手时连自己也无法置信。
每一次动手后他会变得更加自责和自卑却又不断被这魔咒控制着。
“刘先生我不敢答应你什么也没有把握碧琴是否愿意改变主意。如果你愿意不如让我们先处理童年时带来的创伤说不定可以带来转机?”
秋平面前这个加害者不是一生下来就是一个爱打人的人。他曾经也是一名受害者一个无法掌控自己生命和处境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