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菁笑笑:“老师很喜欢看书。”
“本来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结果不是。”黄清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眼睛红红的:“我之前?有?一天去给他送晚饭,在地板上看到了几滴血迹。爸爸告诉我他是被桌角磕破的,我当时还信以为真了,把四个桌角都包上了块布。后来才知道……”
她眼泪汹涌冒出来,语气变得艰难:“他是自残。”
苏田田把她的话尽数记录在电脑上。
“我真的从来都没发现过,爸爸平常都是这样的状态,我从来不知道他生病了。”黄清说:“他是什么时候得的抑郁症,我也不知道。”
“……”
“我作为子女真的很失败了。”
谢菁心情复杂,苏田田也有?些怜悯。
小王翻出笔记本,在上面找到自己来之前?列出的问题,挑了个问道:“那黄老师在生病这?段期间,除了自残,还有?过什么做法?”
黄清目光远去:“看到那个窗户了吗?”
两扇木质窗户全开着,外面是花园的风景,树木郁郁葱葱。
谢菁说:“看到了。”
黄清说:“爸爸有很多次站在这个窗户面前,思考着是看风景好,还是跳下去好。”
采访持续了一小时的时间。
黄清还处在父亲去世的悲伤情绪中,但?她自始至终的态度很好,对于小王和谢菁的问题有?问必答。采访结束后,三人和她握手告别,向外走。
石子路上有?树叶落下,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想到刚刚黄清说的话,谢菁心情莫名沉重,步子也走得慢。知道另两个人上了车,她还没走完石子路。
有?辆车停在大门口,一个女人开门下来。
她穿着一身庄肃的黑色,衬得脸愈发白净。她似乎和车里的人打了声招呼,而后关掉车门,朝门内看去。
对上谢菁的眼。
谢菁脚步顿住。
她有一瞬间的疑惑,但?转念一想,黄齐鸿是影视圈的大师,林霜然作为正统演员,前?来吊唁他不足为奇。
谢菁眼睫眨了下,看着林霜然一步步走来。
她走得不疾不徐。
可在谢菁看来,她来参加的好像不是葬礼,而是谁的婚礼一样,看着有?点开心的样子。
应该是错觉。
谢菁收回视线,慢腾腾地向前?走。
直到和林霜然撞上。
本来以为对方会想不认识那般擦肩而过,谢菁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谁知林霜然真的停下了,还喊了声她的名字:“谢菁。”
谢菁脚步停住,看她:“怎么了。”
“你怎么来啦?”
林霜然仰头看她,眸色纯净。
声调一如当年,软的不像话。
谢菁很喜欢她的声音,当初首先吸引她的就是林霜然这一把嗓子。林霜然高中时很少说话,但?爱跟自己说,不管说什么都是很轻很软的声调,就连生气都没有?任何威慑力。
觉得干净到了极致。
很激人的保护欲。
谢菁垂眸看她。
忽然涌上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很平:“工作。”
林霜然丝毫不气馁,又?一句:“什么工作啊?”
谢菁抿唇,没答。
看着她的反应,林霜然有点失落,但?没在面上表现出来。想到自己来时的目的,林霜然指了指大堂的方向,又?看向谢菁:“我要进?去和老师鞠个躬,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有?事情跟你说。”
谢菁:“现在不能说吗?”
林霜然还没想出来,只能装模作样道:“是一件大事。”
说完,她往大堂走去。
谢菁站在原地。
门外,车内脑袋探出一个头:“菁姐怎么还不上车?”
小王:“不知道,好像在跟人说话。”
苏田田惊讶:“在这儿还能遇见熟人?!”
“不清楚,但?我刚刚确实看见一个人影进去了。”小王说:“离得太远,但?还挺像一个明星。”
苏田田随口问:“谁啊?”
小王:“记得模样,但?忘记名字了。”
…
林霜然呆了不到五分钟,便出来了。
谢菁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能有什么大事。她眼眸垂下,懒洋洋地问了句:“什么事啊?”
林霜然:“……”
其实她现在还是没有?想出来。
但?自己先预备在先,如果不说出一件令双方都信服的“大事”的话,不知道谢菁会对她是什么看法。
但?她和谢菁平常没什么联系。
此刻唯一能和她有共同话题的,就是当初两人共同居住过的公寓。
再然后。
林霜然对上她的眼,冒出了句:“你这?个月水电费还没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