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冬天的清晨总让人冷得只想往温暖的被窝里缩但是翠香却很尽责起了个大清早准备向新的少夫人请安。//qΒ5。/这事她已经有经验了她进府三年换了三个少夫人先前两个少夫人的个性稍有差异可是她都伺候得来现在这位大概只需担心她的身子。
她轻轻地敲门并没听到回音她轻推了一下房门房门并没拴上探了头进去意外地发现杜君衡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盘腿端坐着。
只是因为面子上挂不住硬要昭阳郡主嫁过来实在太过分了这么一个弱质的女子怎堪如此受冷落?翠香心下顿时为少夫人抱屈。
“少夫人。”翠香到床边轻唤着蓝芷颐依礼她必须到前厅向王爷和王妃请安所以得起来梳妆打扮了。
她见蓝芷颐没动静即轻轻推她一推才碰到她脸颊就感觉她脸之冰冷即刻惊呼出声:“少夫人?!”
杜君衡一听翠香惊叫急急收功上前看看怎么回事。
他诊了情况即刻下针心下自责自己大意这几天只顾自己关在靖室静坐忘了关照她的情况了。
“她一定是忙弟弟的婚礼而不顾自己的身子。”拉开她的衣袖准备在尺泽袕上下针时看见她的左上臂有一处密密的细点显然是被飞针之类的暗器所伤。
无法分辨自己心里翻搅的是什么这些年来他很少动气此刻却彻底地被情绪所掌控。
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该和一个奄奄一息的病危女子生气但他真想叫醒她好好地骂一顿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自己什么情况难道不清楚?
蓝芷颐一张开眼就看见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睛载满了怒意。
他有病啊?她不予理会地别过脸。
“少夫人!是不是好点了?”翠香觉得小王爷实在过分人家醒了半句问候的话也没有就这么一脸杀人样。
“没事。”蓝芷颐轻淡地说不想让下人担心。
“少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一定照办。”翠香觉得蓝芷颐实在可怜所以决计好好地伺候她。
“没有。不要称奴不要叫我少夫人。”蓝芷颐简单地回答并交代着心里实在不明白杜君衡站在床边迟迟不走做什么她想下床但不想跟他开口借路。
“翠香你先下去并向王爷和王妃禀告少夫人身子不适不能去跟他们请安。”杜君衡决定好好地和蓝芷颐谈事情。
蓝芷颐听了这话忙阻止道:“翠香稍待!”接着转头对他说:“能不能做什么事是我在决定小王爷此举显然逾权了。”
他坐在床沿上好整以暇地说:“也许三从四德就你而言不具任何意义;但就理来说没人会说我逾分了。”
见她一脸的不以为然他又说:“你不承认的事不代表不存在你不当自己是这个王府的少夫人可是翠香不能不叫你少夫人这是王府的规矩你可以不守规矩但没道理让别人坏了规矩希望你能达情明理。”
蓝芷颐定定地看着他他也固执地回视他就不信她可以无视于他人感受而一直这么目中无人地任性行事。
“翠香你先下去告诉王爷及王妃我随后到。”她倒要看看谁该达情明理。
翠香虽迟钝但也感受得到这两人之间的暗中较劲这种事过去没有发生过前任的两位少夫人再怎么任性小王爷都没有当作一回事而郡主的行止是这么地合于礼数为何小王爷反而怪她坏了规矩?
为缓和他们之间的相持不下她打岔道:“少夫人若要向王爷和王妃请安翠香当服侍你梳妆。小王爷也当盥洗好陪少夫人同去。”
蓝芷颐自己的事不喜欢假手他人“伺候小王爷吧!”想藉此让他离开现在的位置不想和这个无聊的人耗下去。
“既然这样翠香你先下去。”看她的反应他觉得不宜再僵持暂时顺着她免得她生气自己的出发点是为了她的健康让她动气则适得其反。
“怎么会中了暗算?”等翠香离开后他心平气和地问。
“借过。”蓝芷颐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暂时不宜久立除非你不打算再见到止臻了。”他只得以她弟弟作借口。
杜君衡站起身自行到边间洗把脸换件外衫他心中充满无力感。
“芷儿不舒服就该多休息别管那些礼数。咱们家媳妇不必行这么多繁文褥节。”容定王以大家长的身分当着大伙的面说当然是给其他亲戚听的。
他知道儿媳妇的健康情况不好担心向这厅上一伙长辈行礼会把她累坏。
“衡儿你该多关照芷儿不可冷落了她。”他这话带着责备的语气。
杜君衡只得应声心里不以为然地想不知谁冷落了谁。
当蓝芷颐离开正厅后即拒绝杜君衡的扶持见她精神还好他也就随她勉强她是没有用的毕竟她是不由自主地讨厌他虽然心里不舒服可是和一个人的盲目心理计较也太说不过去了。
“你为什么不试着和我相处呢?难道你怕我?”他决定运用心理战术。
“没有必要。”蓝芷颐不屑地说不认为必须和他相处而他也没什么可可怕的地方。
“怎么没必要?大家在同一个屋檐下。”杜君衡不带任何情绪地说。
蓝芷颐不答迳自走向西厢方向杜君衡则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温和地说:“今后你得住北院我要随时知道你的行踪直到你复原。”
看见她眼中的不以为然他又开口说:“我不想成天担心你的病况也不想一再地看着自己的心血因你的任性而前功尽弃就算你不想活也没有必要让自己活受罪我答应止臻照顾你别让我为难好吗?”
“我最讨厌被人支配不要动不动就把止臻抬出来如果不是看在你真的对他好的份上你早就没命了。”蓝芷颐冷利的语气透着严厉的警告。
“你真的以为可以这么样糟蹋自己的生命?”杜君衡还是不让路。
“借过。”蓝芷颐发出最后通牒。
杜君衡决定和她说清楚“为什么这么不近人情?盲目地讨厌我是不公平的。”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一再地纠缠不休只不过是想把你的想法硬扣在我身上不要说得那么动人也不要装得那么无辜想想是谁不公平在先?”
“你不让人了解你的感受我只好一再猜测并不是自以为是。”他解释道。
她冷笑道:“又是我的错!你每说一件事前已经先定我的罪还说不是自以为是?”
“你真的这样觉得?”他可从没有这样的意思。
“真的是这样?和你真的这样觉得?表面上同样是问句实际上前者是客观的现象指这件事有或没有后者是指我的主观感受。你用后者而不用前者不就把问题归到我的感觉?这句话的意义表示──事情并不是这样是我觉得这样是我多心了。”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他分析起名学来了。
“抱歉!我不知道这一句话这么复杂。”他也从没费心在和别人的交谈上。
看他诚恳的态度蓝芷颐缓和了脸色。她说:“你是一个幸运的人可以这么简简单单地过日子我从懂事以来就得小心谨慎地察言观色人们所说的话不管有意或无心都不是只有表面上的意思后来这成了办案的利器。”
“我从来是有话直说的!”杜君衡不希望她把办案那一套用在他身上。
“我不觉得但是无所谓。你对止臻好我铭记在心但请你不要管我的事为别人好不代表可以决定别人的事往后我还是住西厢客房你不必费心替我医疗。”这话摆明了和他画清界线。
“我觉得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这话果然已改善了遣词用句。
蓝芷颐只给他一个相应不理。
他只好再自言自语地说:“不许别人决定你的事却允许自己决定别人的事。你应加个‘请’字才不会变成命令我不必替你看病命令别人不就是决定别人的事?”
蓝芷颐本想生气然而看他一脸的认真她只是无奈地说:“你这是诡辩。”
“你不宜久立先到前边坐下我们打个商量可好?”他和气而有礼地说并顺手就搀扶她可她却轻轻地拂开他的手走向前方的花架。
“先说明一下我并不是以止臻压你因为你只在意止臻所以我只能用他让你为他珍重。一般人通常都会爱惜自己的生命的我以一个大夫的立场说的话你一句也不听……”杜君衡正打算好好地和她讲理。
“要商量什么?”她并不想一早就听他扯个没完。
杜君衡放弃说服她了直接说:“我想治好你你若废掉武功一定好得了如你不愿废掉武功在治疗期间内也不要动真气。”
见她没任何反应他改口道:“给我一个机会至少以后遇到相似病例时治愈的成功性比较大活下去对别人来说很重要。”
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蓝芷颐问道:“为什么这么在意我要不要命?”
他也曾经问过自己长年过着规律修行生活的他为何对她的事那么放不开?
“不知道只是不由自主也许你是我的魔考。”他坦白地说。
“放掉它对你我都好你一向精勤修行何必为一个不相干的人阻碍了功课?”蓝芷颐出自善意地说。
“救济是修行的功课之一我空有一身医术却连自己的妻室都不管的话谈什么修行呢?”他不自觉地说出这话。
“我不是你的妻子别忘了你要出家。”蓝芷颐提醒道。
杜君衡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没忘记所以我得了去我的牵挂。言归正传如果你坚持住客房我也得搬去客房过了子夜你随时会有状况。”
对他的耐性不得不佩服绕了一个早上他刚柔并济就只是为了一件他大可自断自专的事。若他真那样做正合她的心意她可以毫不介意地坚持到底;如果他来软的那她就学弟弟的绝招赖到底可是他偏不让她称心如意。
除了弟弟外还没有人可以取得她的让步通常人们都会不知不觉地走进她设的圈套任她摆布而这个天真道士是大智若愚还是误打误撞居然成了例外。
“随你!累死活该!”她终于让步了。
“你真的变了小时你不是这么狠心的。”杜君衡虽然口中埋怨心里可是暖暖的她这叫正言若反表面上咒他骨子里是怕他累了。
“莫名其妙!”她不明白他提什么小时候她确定自己小时没见过这个人。
“为什么你的手臂多了新伤?”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事。
“替真儿挡的。”她直视着前头的银杏树。
“真儿?”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可以让她不要命的人?
“你上月接生的小娃儿。李夫人坚持用你的字取他的名。”她语气温和地说。
“她怎么知道我的字?我以号行不以字行呀!”杜君衡偏着头不解地想着。
“我告诉她的。”
“你又怎么知道?”他眼中闪现一抹光华高兴地以为她记得。
“胡诌的难道碰对了?”蓝芷颐随口问道也不在意他的答案。
“没错!我的字是希真。”他不认为她碰巧对了宁可希望她是渐渐想起以前的事这两个字他可是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地教她的。
“你把他们安置在昭阳王府不是长久之计止臻目前只宜休养如果三天两头有刺客他不可能安分。”他真怕这两姊弟又要查案了。
“我已经有了安排不会浪费你的宝贵药材。”她说得好像他多吝啬似地。
“你喜欢那个孩子吗?”杜君衡刚刚看见了她提真儿时眼光中有一丝温柔。
“投缘。”她很简单地回答。
他立刻燃起无限希望地劝诱道:“只要你愿意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有了孩子生活就不一样了。”
“跟你生吗?别忘了你的清修道士梦!”她决定既然冷漠孤僻没吓走他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而杜君衡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当场目瞪口呆她冷冷地验收自己的杰作一眼后自顾地回房。
蓝宇青尴尬地背了个婴儿到容定王府。
“没事安心过他浓情蜜意的新婚生活不就得了还差我护送个软绵绵的婴儿。”他不高兴地向蓝芷颐抱怨蓝止臻“说什么四个月内你不能回门不然会冲了喜神哪门子的禁忌?”
“看你哪一点像新嫁娘?一样地把书房当公堂地在批公文一样地透过几个下属遥控巡府衙门只差我这提督校尉得带个小婴儿给你看。”他将婴儿抱给蓝芷颐。
“义父可好?”蓝芷颐接过真儿边逗他边问。
“很好。”蓝宇青看见蓝芷颐把小婴儿的手脉翻出来把不禁翻白眼“你改行啦?”他不以为然地说。
“今天气色不好看看哪儿不顺了。”她又翻翻小婴儿的眼皮。
“你的气色才不好没有多歇着爹让我传话要你保重。”蓝宇青边抱孩子过来放回背笼上边传达了父亲的意思以及他自己的关心。
“知道了!李家的事有什么进展?”她很快又把心思放在公务上。
“李真的父亲原是大内禁卫被指控监守自盗不得已才携家逃亡。这事如你所料和国丈家人有关已经布眼线了。”蓝宇青报告道。
“嗯!继续注意。”蓝芷颐指示些细节让不法之徒不知不觉地走进她的陷阱。
“你什么时候才放手?不要太累了。”蓝宇青看她又专心在看卷宗了。
“有事做日子过得快。”她淡然地说。
“他冷落你?”他隐藏了语气中的心疼。
“没有。”蓝芷颐坦白地说。
“为什么你住客房?”蓝宇青好几次都想问但没敢问出口。
“你不该过问。”她只是淡淡地说依旧看着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