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手机屏幕,傅北瑧没能看到段时衍眼底深藏的情绪,她趴在桌上想了想,觉得这事说起来要打的字有?点多,在问清楚段时衍办公室现在只有他一人后,便放心大胆地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本来嘛,在一个地方撞见就撞见了,偏偏他还非得绕过来说两句话,说什么,想跟我从朋友做起。”
听着电话里女孩叭叭的抱怨,段时衍微眯了眯眼。
看来有些人最近太闲,是时候给他找点事做了。
“那你呢,”男人清冽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平静响起,“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傅北瑧抓起个抱枕搭在膝盖上,闷头哼哼两声:“我让他滚去醒醒脑子,别逼我动手抽他。”
话虽然难听,但起码她说完后心情的确比听宋彦承在那儿狗言狗语时舒爽了起码十个百分比。
她一点都不觉得后悔。
但在段时衍面前,她还是企图把自己的形象稍微往温柔讲理的方向多?靠一点的。
于是傅北瑧清了清嗓子,装作不经意地给自己找起了理由:“咳,那个,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嘛对不对,我这么说他都是有原因的,主要还是怪宋彦承脸皮太厚,自我感觉又?太好,脸皮完全和野山猪的皮有得一拼。”
一般的好好说话,对这厮来说根本起不了作用。
段时衍被她这个比喻逗笑,他望向窗外?,眼底的冷冽逐渐化成?了一汪柔和的春水:“你说得不错。”
电话里的段时衍淡淡道:“不过要是再有?下次,你……”
他顿了顿,换了个说法:“你不要自己动手,要打的话,可以让附近的保安来。”
“反正你都说他脸皮厚了,想必一下两下的,也打不坏他。”
听得傅北瑧微怔了怔。
是她理解错了吗?
怎么听起来,段时衍非但没有要劝她的意思,反倒更有种在鼓励她的感觉,像是……对她对宋彦承动手这件事挺乐见其成的?
傅北瑧忍不住问道:“段时衍。”
段时衍嗯了一声:“怎么了?”
“你是不是挺讨厌宋彦承的?”
“于公于私,我会有?这种想法,很奇怪么。”
傅北瑧想想也有?道理,于公两家在生意场上隐有?对立,于私的话……那就更正常了!
毕竟宋彦承这个人,和“讨喜”这两个字,简直就是对截然相反的反义词。
段时衍忽然开口:“下周在港城有个珠宝展,你会不会去?”
傅北瑧不假思?索地答:“去啊,当然要去。”
这种场合她怎么可能错过。
港城历来是全球六大贵重珠宝首饰出口地之一,就算此行没有她中意的成?品珠宝首饰,搬些原材料回国当作她工作室的储备也是好的。
段时衍说:“我下周要到港城出差一礼拜,那边有?项合作,需要我亲自确认。”
傅北瑧嗯嗯两声,还十分上道地说了句吉祥话:“那祝你生意谈得顺利,一路顺风。”
“所?以这趟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顺过去?”
“啊?”
“我的意思是,”电话那头的段时衍停顿几秒,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包含着淡淡的情绪,“左右都是一个目的地,所?以,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能有个可靠的人同行怎么想都不是件坏事,傅北瑧只考虑了两秒,就轻快地答应了下来。
有?段时衍在,她连去到港城下榻的酒店都不用多考虑,时间一到,就被段时衍的助理拎上她的两个小行李箱带上飞机,一路轻轻松松打包带去了港城。
不过虽然同在一座城市,住在酒店套房也就在隔壁,两个人的日常安排却有很大的差别,连见面的时间也称不上多?。
傅北瑧对比了一下他们两人的行程计划表。
段时衍的:与合作方的商业会谈,出席经济论坛发表讲话,参加饭局应酬……
她的:一觉睡到自然醒,出发逛珠宝展,遇到喜欢的买买买……
傅北瑧托着?下巴得出一个结论,做条富贵咸鱼可真快乐啊!
港城的珠宝展这次分为两个世界级展馆举行,各色珠饰摆件陈列其中,参展商更是达到了四千余家,展会共计五天,时间充裕,傅北瑧左右没有?一天内把它们全部看过一遍的打算,便由着她的节奏一路走走看看,只偶尔出手,买下两件她心仪的展品。
珠宝展闭馆是在傍晚六点,傅北瑧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给段时衍发了条微信:【我这边已经快结束啦,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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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云鼎会馆。
西装革履的合伙人们各举着酒杯,觥筹交错间,乍一听关系好得像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实则话里话外?全是陷阱,利益相关,谁也不肯先松口让步。
时不时有人端着?酒过来同段时衍攀谈几句,段时衍面上不显,如常与他谈话,然而等人笑呵呵地走后,回想起来才发现,绕了那么一大圈,他根本连半句准话都没给出去,狡猾得像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狐狸。
中年男人不禁男子嘀咕,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吃什么长的,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
手机震动两下,段时衍低头,划开屏幕解锁。
傅北瑧:【其实我是想说,要是你那里也快了的话,晚上不如一块吃饭叭!】
段时衍将酒杯放到路过服务生的托盘上,动动手指给她回了句:【快结束了,给我二十分钟。】
他视线扫到人群中那位与他奶奶旧交不错的世伯,走过去同他低声解释了句,便走出包厢,向着?会馆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