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昂没懂,“什么意思?”
微弱的太阳光下,陈俊眼镜片下反出一道推理的光芒,“异父异母,重组家庭。”
梁子昂咋舌,“怎么可能?”
“那你说说怎么回事?”
梁子昂眯着眼睛,笃定道,“应该是十八年前抱错了,十八年后两家发现这个事情,然后把温妹妹接了回来!”
“不对。”陈俊反驳说,“这完全不能解释。”
“哪不对了?!”
“妹妹高二,礼哥高三,年龄根本就对不上。”
梁子昂:“也许温妹妹是转学过来怕成绩跟不上降了一级呢?又或者说上学时间晚了一年!”
陈俊严厉斥责他,“梁子昂,你这是在已经结论的基础上找蛛丝马迹去证明,如果你的立论是错误的呢?你这是犯了推理的大忌。”
梁子昂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温瓷收拾好了书包拎着零食和纪园从教室出来。
正巧看见梁子昂和陈俊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然而两个人根本没注意到她,她隐约间听见梁子昂在说什么柯南,陈俊在说什么福尔摩斯。
两人走出去几百米,纪园才说,“梁子昂中二病又犯了!”
不待温瓷说话,她手机响了。
温瓷掏出手机看了眼,她顿住脚步沉默半晌,对纪园说,“你先走吧,我接个电话。”
纪园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说了句再见。
纪园走后,温瓷接起电话。
“小瓷吗?”熟悉的中年女声从那边传来,不难听出几分刻意装出来的亲切。
校园人群穿梭,温瓷站着人群中站住一动不动,她“嗯”了声,声音没有起伏,让人听不出情绪来,“是我,大伯母,有什么事吗。”
“那个,大伯母回国了,你是在容城是吗?”
温瓷沉默了好一会儿,“您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大伯母就想问问你在你妈妈朋友那里还住得惯不惯?学习还适应吗?”
温瓷抬头望了眼天空,她轻眨巴眨巴眼睛,“您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挂电话了,我还在上课呢。”
“诶你这孩子!”对面听见温瓷这么说,声音拔高了几个度,“你那什么破学校现在还上课!都六点多了,你好歹在我家住了这么久,我跟你说句话都不行?”
温瓷:“……”
她仿佛已经适应了这种突如起来的变脸,并没有觉得很诧异。
那头说完见温瓷不说话,然后尴尬地咳了两声,语气恢复温和,“也没什么事,大伯母就是想见你一面。”
温瓷语气黯淡了几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见我。”她问。
“你这孩子!我是你大伯母想见见你怎么了?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或者我来找你。”
温瓷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如果您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我现在很好,就不劳您挂心。”
“诶你这死孩子怎么回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温瓷没等更难听的话说出来,马上毫不犹豫把电话掐断了。
挂断电话后,她还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她愣着神,旁边路过的学生在旁边穿行她看不见,三三两两欢声笑语她听不见,她的腿也像是被灌了铅般,沉甸甸地压根迈不开步来。
这个电话对温瓷来说太突然了,让她思绪有些凌乱。
她抬头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天空仿佛被添了层铅灰的底色,黯淡而无光。
是要下雨了吗?她漫无边际地想着。
五秒钟后,她低眸平视前方。
徐时礼映入眼帘。
这个世界好像被拨开了厚重的、铅灰色的云雾,随着他朝自己越走越近,每一寸他的所及之处,都变得光亮了起来。直至他站到自己跟前,温瓷目之所及的整个世界,都恢复了光亮。
然后温瓷意识到,原来那片黯淡并不是这个世界的颜色,而根本就是她自带的,一层时不时就会蒙上她眼睛的悲凉底色。
徐时礼站到她跟前,下一秒,温瓷手里一空,那袋子东西就落到了他手上。
温瓷看着他,脑子有些迟缓地反应了一会儿,然后问出了一句她自己都没想到的话。
“送我的你怎么能要回去?”
徐时礼怔了一秒钟,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并且温瓷的语气里还有刚刚没缓过来的一股劲,所以声音听起来有点凶,像是被什么东西惹炸毛了一样。
徐时礼从没见过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