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坠入一片无尽的蓝色荒漠,那里没有情绪,没有生命,只有辽阔和苍凉。
他心里一惊。
这双眼睛,是黑色轮宫里的那个人?
男人鼻梁高挺,眉目深邃而昳丽,一双薄唇天生抿着,给人一种冷漠而难以接近的感觉。
“否则,你早就死了。”薄唇轻启,吐出令人不快的话。
宁泽川一愣,回过神来,失笑。
好狂的口气。
“怎么,你的剑,会自己杀人?”他调侃道。
“呵。”男人慢慢走过来,拿起剑,袖口轻拭了拭剑尖。
像是得到某种允许,重剑嗡鸣一声,剑刃上残留的血,刺溜一下,消失于无形。
血迹原本所在的地方,流转起一阵餍足的,不祥的暗光。
宁泽川头皮微微发麻。
真是个邪物。
“它只是,不好见血。”男人瞥了他一眼,幽深目光在他的发顶和眉眼打转,一点点向下,最终定在了他莹白手指上的那抹嫣红,眼神变得莫测。
宁泽川下意识地用左手挡了挡对方的视线。
不对,他为什么要挡?
他放下左手,抬高了右手,修长食指伸出,把那明晃晃的血迹亮在他面前,轻声说:“你得赔偿我,我这辈子,还没流过这么多血。”
算起来,他在游戏里的这一辈子,也就过了半天吧。
前世的那些,就不算在这里了。
“那谁来赔偿我?”男人嗤笑一声,右手握剑,一侧身,猛地朝他刺过来。
不是吧,有话不能好好说?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又不是真的想讹他。
宁泽川瞪大眼,眼看着寒光闪烁的剑身破空而来,在他面前不断放大,再放大。他甚至看清了剑柄上的花纹,那里有一个凹陷的基座,似乎是有什么本该镶嵌于其中的东西,被拔除了,便一直空置着。
嗯?剑柄?
剑柄就在他眼前。
宁泽川听到身后传来利刃刺入皮肉一般的声音。
男人离他近在咫尺,他的眼睛平视过去,能看到对方的下巴,那下颌线流畅而优雅,此时似乎在蓄力,肌肉牵扯。属于对方的气息笼罩住他,他能嗅到淡淡的檀香,还有一股浓厚的焦味……
也许更像是,烤肉味?
“还清了。”男人低沉道。
宁泽川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看身后发生了什么。
他身后并没有人。
但是地面上,落了一截扭动的粗壮花藤,末端被利刃切断,细胞组织中流出粘稠的绿色汁水,散发出一股腐败而糜烂的臭味。
“废物。”他说,退开半步,收回了重剑。
重剑在他的手中,好像完全没有重量。
这家伙,在骂谁废物?
宁泽川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地上正汨汨出汁的半截花藤,脑子里冒出不止一个问号。
他正想质问眼前的男人,只见那高大的身影摇晃了几下,扑通一声,直直倒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
宁泽川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忍不住伸手按了按。
他俯身查看男人的状况,在看清他伤势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莹白的眼眸剧烈颤动。
方才,男人一直是正面朝向他,与他对话。只是走起路来身姿有些不稳,宁泽川便也没有深思。
此时,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间,整个后背暴露在他面前。
只见那宽阔的背脊之上,薄盔和衣物都被外物击穿撕裂开来,露出大片翻红的狰狞血肉。刚才的大火一定烧到了他,此时整个伤口上结了一层黑色的硬痂,显然是烧焦了。火焰把占据他大半个后背的伤势又加重了几分。也无怪乎,宁泽川刚刚能够闻到一股浓浓的烤肉味。
——这个家伙,伤得好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