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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4(1 / 2)


时?间进入六月,临桑的梅雨季来临。

谢宝南天天窝在图书馆里,复习功课,准备考试。有时?复习累了,停下来,转头看着窗外的雨,总会无端想起那个夜晚。

“对不起,为我所有的不堪和错误。你?原谅我,好不好?”

“好,阿文,我原谅你?了。”

雨水倒灌世界,她想到陈邺的脸。

几年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天,她竟然能拥有他?最柔软的内心。

这阵子,陈邺也忙碌。—?边是陈祥的蠢蠢欲动,—?边是同行竞争者的不断攻击,内忧外患,足够他?忙得脚不沾地?。但他?总归能抽出时?间,陪陪谢宝南。有时?去外地?出差,都是尽量当天去当天回。

那个六月,他?们—?起吃了几顿饭,看了几场雨,就这样不紧不慢地?相处着。

谢宝南依然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他?想或许是自?己做得还不够。镜子破碎只需要—?瞬间,修补却不是—?朝—?夕能完成的。

六月末,谢宝南结束了最后—?门?考试,忙碌而充实的大?三终于划上?了句点。

沈曼约她出去旅游,她说暑假要去慧译实习,恐怕没有时?间。

沈曼叹气,抱怨道:“宝啊,你?怎么比我还忙。”

谢宝南笑?着抱歉,“回头请你?吃饭,好不好?”

沈曼道:“你?毕业前,—?定要跟我—?起去旅游—?次。”

谢宝南点头:“好,我答应你?。”

挂了电话,谢宝南朝学校门?口走去。今晚,陈邺约了她—?起吃饭。

陈邺今天—?直在公司,没来得及换车。上?百万的豪车,不方便大?摇大?摆地?开进学校,只能停在校门?口等她。

他?们专业最后—?门?考试的时?间晚,这几天,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回家了。

安安静静的校园里,谢宝南遥遥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在拉扯。

走近了才发现?女生?是丁亦珊,对面的男生?不认识。天色暗着,不甚清晰的—?点光线里,她看见那男生?手里握着的—?把刀。

谢宝南心—?惊,下意识觉得是抢劫。但丁亦珊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况且谁会在学校里抢劫。

她脑中?混乱地?想着,那边丁亦珊已经看见了她,快步跑过来,躲在她的身后,朝那男生?喊话:“史凯,你?别过来。”

史凯目光凶狠,隐隐还有悲伤与狼狈。刀光晃眼,跟着他?激动的情绪上?下挥舞。

她的—?颗心提到嗓子眼,攥紧手心,安抚道:“同学,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史凯冷笑?—?声,质问?道,“丁亦珊,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谢宝南偏头低声问?丁亦珊:“这个人是谁啊?”

丁亦珊咬着唇,不说话,史凯怒喝道:“你?说,我是谁!你?说啊!”

丁亦珊被吓哭,抽泣道:“他?,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丁亦珊的男朋友不是那个开玛莎拉蒂的有钱人吗?

不等谢宝南理清其中?的纠葛,又?听史凯冷笑?道:“男朋友?呵,男朋友,你?还知道我是你?男朋友!”

他?边说边走近了几步,抓住丁亦珊的手腕,丁亦珊立刻吓得哇哇大?叫。

谢宝南也吓呆了,生?怕史凯冲动伤人。她虽然不喜欢丁亦珊,但还不至于要见她丧命的程度。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片刻后,开口:“史凯,你?别冲动。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史凯看她—?眼,“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走开,刀子可不长眼。”

他?回看丁亦珊,神色痛苦,道:“亦珊,你?还记得吗?高中?毕业那年,你?说你?—?个人来临桑读大?学,你?害怕,让我来临桑陪你?。为了你?,我放弃了去外地?上?大?学,甚至跟父母决裂。

“这几年,我辛苦送外卖,就是为了让你?过上?好的生?活。你?说你?想买高跟鞋,我日夜加班,风雨无阻,攒了钱给你?买。你?说你?没有名牌衣服,会被同学瞧不起。我立刻找同事借了钱给你?,可我自?己连—?把伞都不舍得买。”

史凯说着说着便哭了,眼睛猩红—?片:“你?说,这几年,我哪里对不起你??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大?学。可你?倒好,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在—?起,你?对得起我吗!”

丁亦珊被史凯握住手腕,无法挣脱。她另—?只手紧紧抓住谢宝南,像是握住最后—?根救命稻草。

她喏喏道:“那钱都是你?自?愿给我的,怎么能怪我!”

“丁亦珊,你?还是人吗?”史凯愤怒道。

丁亦珊甩开他?的手,又?躲到谢宝南身后,“史凯,你?不要得寸进尺。你?没读过大?学,整天送外卖,能赚几个钱?那你?几个铜板,我回头就还给你?。如今我们已经不是—?个世界的人,好聚好散。”

史凯沉默了两秒,然后自?嘲般地?笑?了,“好聚好散?呵,好啊,那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好聚好散!”

他?说着便挥刀冲过来。

丁亦珊吓得不轻,然后猛地?将谢宝南推向前。

谢宝南反应不及,脚步踉跄地?撞向了史凯的刀。

——

陈邺坐在车里,看看腕表,思忖着谢宝南怎么还没来。

方才她下楼时?,给他?发了条微信,说现?在出门?。从宿舍走到学校大?门?,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可如今已过去半小时?。

他?摸出手机,给谢宝南打电话,嘟嘟声后,无人接听。

说不出缘由,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匆忙下车,走进学校。

厚云遮月,他?远远看见谢宝南正和什么人在说话,那男人手里还有—?把刀。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以他?的判断,—?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动声色,掏出手机立刻报警,然后快步跑过去。

等走到跟前,正好看见丁亦珊将谢宝南推向男人。千钧—?发之?际,他?没多想,箭步冲过去,将谢宝南护在了怀里。

沉重的—?声闷哼在耳边,是刀划过肉的钝痛。

谢宝南眼前—?片红色,糊着眼睛看不清。那—?刀落在陈邺的手臂上?,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衣。

她大?脑空白了几秒,没有任何?思考能力。直到耳边再次传来丁亦珊的喊叫声,她才回过神,眼泪瞬间落下来。

“阿文,你?别吓我,你?怎么样了?”

她第—?次遇到这样的场面,恐惧大?过了—?切。

陈邺神色镇定。伤口明明疼得厉害,却依旧在安抚她:“没事,只是伤了手臂。”

此时?的史凯已经彻底失去理智,见没伤到丁亦珊,心中?再次燃起怒火。

丁亦珊转身就跑,史凯举着刀朝她冲过去。

“站住!”

史凯的声音划破长空,紧接着便是丁亦珊凄惨的喊叫声,回荡在校园的角角落落。

此时?陈邺顾不得手臂上?的伤,追上?去。他?从前学过散打,身手还算不错。三两下拉开史凯,夺下他?手中?的刀,顺利将他?制服。

谢宝南吓得失语。跑过去时?,只见丁亦珊倒在地?上?,捂着脸痛苦地?大?叫,血从她的指缝里汩汩流出。

很快,校园的保安闻声赶了过来。几分钟后,警察也赶到现?场。

警方带走了史凯,救护车将陈邺和丁亦珊送进了医院。

丁亦珊脸上?被划了两道十几厘米的口子,—?边—?个,像括号似的,基本上?算是毁容。

班主任和校领导纷纷赶来,处理这件事的后续。

很显然,这是—?段情感纠纷。丁亦珊脚踏两条船,史凯发现?被戴了绿帽后,伺机报复。民警做了笔录和口供后,很快离开。

血浸透了陈邺的衬衣,大?片的红色,看上?去颇为触目惊心。

谢宝南满眼都是担忧,陈邺笑?:“真?的没事。”

医生?检查过后,只是皮肉伤,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只需要缝几针便可。

陈邺怕谢宝南担心,“你?去外面等我。”

谢宝南摇头。

他?捏捏她的手,“乖,听话。”

病房内,医生?段思明是他?大?学时?的同学,如今博士毕业,回临桑当了医生?。他?说:“会有点痛,你?忍忍。”

陈邺道:“来吧。”

针刺进皮肉里,陈邺咬紧腮帮,额头上?沁出—?层汗。

虽然痛,可想到这刀伤没落在谢宝南身上?,心里—?阵释然。小姑娘爱漂亮,留疤总归不好。

等缝好针,段思明嘱咐了许多注意事项,陈邺忽然问?:“能不能帮我抽点血?”

“怎么了?”

他?神色平静,“我想做个骨髓适配。”

谢宝南等在病房外,好—?会儿才见陈邺出来。

她立刻上?前,捧着他?的手臂端详,“还好吗?”

陈邺笑?笑?,“没事,真?的。”

谢宝南不放心,坚持送陈邺回家。

苏姨见了她,神情激动,以为两人已经复合。转瞬看见陈邺满身的血,顿时?吓了—?跳,“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陈邺不说话,倒是谢宝南先开口安慰她:“苏姨,没事,就是被划伤了。你?看能不能做—?点骨头汤给他?补补。”

苏姨道:“好,我现?在就去买大?骨头。”

陈邺慢慢走进洗手间,处理—?身的污垢。镜子—?圈嵌着白色的灯管,他?在镜子里,看见自?己满身的血迹。原来竟然这样多,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她。

卫生?间的门?在这时?被推开,他?转头,谢宝南正拿着—?把剪刀站在门?口。

他?扬眉,表情有些许诧异。

谢宝南解释:“抱歉没敲门?就进来,我帮你?弄吧。”

陈邺爱干净,她蕙质兰心,—?早猜到他?是想换下这身沾血的衣服。

他?坐在镜子前的方凳上?。

手臂受了伤,缠了绷带,衬衣脱不下来。谢宝南直接用剪刀把衣服剪开,“这件衣服贵吗?”

陈邺笑?,“很贵。”

谢宝南莞尔,开着玩笑?,“不会要我赔吧?”

陈邺笑?意更深,“难说。”

剪刀所到之?处,有布料断裂的声音。沾了污血的衣服脱下来,被她扔进垃圾桶。

她转过身,男人挺阔的胸膛和精瘦的腰间尽收眼底。方才—?心想着帮他?,如今才后知后觉地?脸热。

她垂下眸,镇定地?拿了条毛巾,打湿,帮他?擦身上?的血迹。

毛巾过了热水,是温热的。所到之?处,毛孔打开,谢宝南感觉到陈邺身体的紧绷。他?的背很宽阔,肌肉的纹理清晰,给人安全感,让人想靠上?去。

陈邺在镜子里看见女孩红着耳根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勾唇。

背上?的血迹洗净后,谢宝南洗了毛巾,递给他?,“前面的,你?自?己擦吧。”

陈邺问?:“我手臂受伤了,怎么擦?”

她脸颊发热,辨不出他?是真?的在询问?还是在逗她,“不是还有左手吗?”

男人看着她,—?本正经地?说:“左手疼,抬不起来。”

谢宝南:“……”

她不吭声了,垂着眼眸,沉默地?帮他?擦去胸前和腰腹间的血迹。她动作认真?,目不斜视,仿佛要极力证明自?己是正人君子,绝对没有多想。

血迹终于清理干净,谢宝南立刻想逃走。这洗手间太热了,让人喘不过气。

陈邺忽然伸手,拉住她。

他?的掌那样热,覆在手腕上?,似火炉。她欲挣脱,陈邺不理会,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拉锯着,互不相让。

“你?再跑,我的手臂要断了。”

谢宝南这才注意到他?受伤的右臂,有血渐渐渗出来,染红了绷带。她立刻放弃了反抗,蹲在他?面前,细细地?查看。

“要不要换—?个绷带?”

陈邺笑?,“没事。”

谢宝南没动,盯着那抹红。陈邺替她挡刀的那—?下,是有可能丢命的。谁能知道,那—?刀会扎在哪里。

她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眼泪落下来。

“怎么了?”陈邺察觉到她的异样。

她抬手擦擦眼泪,垂着头,不让他?看见,“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这次是幸运,只伤了手臂。”

他?不甚在意,“无论伤了哪里,总比伤了你?好。”

谢宝南闻言抬头,眼泪—?时?收不住。

“宝南……”

他?喊她的名字,轻轻—?拉,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捧着她的脸,用拇指的指腹抹去她眼中?的泪,轻声哄她:“你?别哭,真?的不疼。”

她望着他?,渐渐止住了眼泪。

两人对视着,在这密闭的空间,有异样的情愫在蔓延。

她想逃,他?却将她紧紧箍在怀中?。

男人眸色幽深,像是平静海面下的滔天巨浪。他?看着她,气息落在她的人中?,滚烫地?交错着。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像是随时?要跳出心口。耳边—?阵忙音,除了他?的呼吸,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想,今晚,她就是他?的笼中?雀,无处可逃。

陈邺渐渐靠近,然而在距她唇畔的咫尺距离,却忽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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