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严月在说着音乐会?的事情,陈邺左耳进右耳出,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
女孩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纯白的毛衣,和她的皮肤一样白。头发在头顶束成?了丸子头,白皙的脖颈上留着点碎发。
她和沈曼似乎在说什?么,时不时笑一下。
这个笑,让陈邺的心都?融化了。
陈邺看得入神,连严月叫他都?没听见。
严月见他投入,忍不住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看见那?个女孩时,她也愣住了。那?女孩的五官像是造物主的巧夺天工,很难不让人心动。
严月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短暂的停留后,收回视线,“阿文。”
陈邺回神,“嗯?”
严月笑了下,全然?不提这件事,“我在说下周音乐会?的事呢。”
他习惯于做决定,但面对严月,却提不起?半分主导的兴趣。他也轻轻笑了声?,“都?可以。”
吃好饭时,餐厅外忽然?下起?了雨。
沈曼去取车,谢宝南站在餐厅门口避雨等她。
十二月末,临桑夜雨寒凉。在铺天盖地的潮气里,吸进去的空气都?仿佛是冰。
街上依旧热闹。因为?圣诞节的缘故,全世界张灯结彩,喧嚣似乎盖过?了冷。
一同在廊檐下避雨的,还有陈邺和严月。
严月望着屋外的大雨,双手拢在嘴边,哈了口气,“怎么忽然?下雨了,好冷啊!”
她说这话,是暗示陈邺牵她手的。
他们已经见过?好几次面了,但陈邺表现得太?君子,就连走路,都?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陈邺恍若未闻,目光痴缠在谢宝南身上。她双手收在大衣口袋里,夜色和雨气让她看上去分外温柔,只是她从来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谢宝南似乎感受到背后的目光,一直不敢回头。她向边上挪了几步,躲进廊檐的阴影里。
今晚陈邺实在是看了那?个女孩太?久,饶是严月再冷静,也有所怀疑,“阿文,怎么了?你认识她吗?”
陈邺收回目光,冷冷道:“不认识。”
严月放下心来,望着陈邺手中的长?柄伞,庆幸道:“这么大的雨,幸好带了伞。”
陈邺道:“我去下洗手间。”
等陈邺再回来时,手中的长?柄伞已经不见踪影。
严月“咦”了声?,问:“伞呢?”
他淡淡道:“大概忘在洗手间了。走吧。”
两人上了车,很快没入无边的大雨中。
谢宝南不知道,在那?扇不透明的车窗背后,一双墨色的眸看了她很久很久。
沈曼的车迟迟不来,服务员却先送来了伞,“小姐,您没带伞吧?用?这把吧。”
服务员客客气气,谢宝南一愣,接过?伞,道了声?谢。
纯黑的长?柄伞握在手里,十分有分量。撑开伞面,十二根银色伞骨坚硬有力。视线向下,伞柄尾端有磨砂的印记。寂寂雨中,一个“邺”字无声?地宣示主权。
她微微愣神。
车来了,谢宝南上车。
沈曼问:“哪来的伞啊?”
她想起?伞柄尾的那?个“邺”字,默默用?手掌遮挡,道:“服务员给我的。”
“卧槽,歧视啊!我是金主都?不给我。”
谢宝南转头看向窗外。
暴雨如注,整个世界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面纱。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始终是方才那?对璧人的身影。
此时另一边,在轰鸣的雷声?中,车停在严月家的别墅门口。
幽光铺陈在车里,严月羞涩地看向陈邺:“阿文,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刚刚分别,她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
陈邺意兴阑珊地开口:“不必了。”
今晚的见面明明这样愉快,甚至吃饭时他还答应同她去音乐会?。
严月不敢置信,眼眸中有些仓皇无措,“什?么?”
男人转头,看向她,再次重复道:“不必了。”
严月被家里从小宠到大,众星捧月,眼光向来高。这么些年,陈邺是她唯一相中的男人。可这男人有海一般深沉的心思,她从未读懂过?。
脑中忽然?浮现餐厅里那?个女孩的身影,她有预感,她和陈邺到此为?止了,却还是不甘心地问一句:“是因为?那?个女孩吗?”
然?而仅仅只是提起?那?个女孩,陈邺墨色的眸里就浮现出鲜少见的柔情。
他的沉默已是回答。
成?年人的感情,不用?说得太?清楚,给彼此留一点颜面。
“陈邺,再见。”严月说完,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车内重归寂静,只有雨水砸在车身上的声?音,像砸在陈邺的心里。他望着风驰雨骤,忽然?想到那?一天。
那?天早上出门前,陈邺让苏姨把起?居室的那?几个大纸箱扔了。纸箱里装的都?是谢宝南的东西?。
他到了公司却是心神不宁,中午匆匆赶回家,那?几个纸箱已经不见踪影。
询问苏姨后得知,纸箱已经运到楼下,估计清洁工拿走了。
他匆忙追至小区门口,正好看见垃圾车远去。他追着垃圾车跑了一个街区,到底是没有追上。
他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只觉得心中泛起?难言的涩意。
回到小区,物业工作人员走过?来,指着不远处的那?堆箱子问:“陈先生,那?几箱东西?是您的?我看都?挺好的,就没舍得扔。”
那?一刻,陈邺望着那?堆箱子,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几乎要?喜极而泣,才终于明白,失而复得是何种滋味。
入夜,车里的光渐渐暗了。
范明宇问:“叔,要?不要?去跟婶子解释解释?刚才婶一定误会?了。”
陈邺的瞳孔里没有什?么色彩,无端又想起?谢宝南站在廊檐下躲雨的场景。
他闭上眼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有道理。他尝试了,但她却固执地不肯离开他的心。
片刻后,陈邺睁开眼睛,轻轻开口:“走吧。”
“回家?”
“去临外。”
他咬着心里的每一个字,含混地化成?她的姓名?。他终于承认,这世上也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不去想她,却是比爱另一个人更难。
因为?动了情,所以有顾虑,所以不能游刃有余。
既然?如此,他要?把她夺回来。
当年的纷乱之争,嘉汇都?可以夺,谢宝南又有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不是更新太多了……
喝了Polly和流天花语的营养液,浑身充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