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穿着红色喜鞋的男人的脚。
她?知道,是某个人进来了。
按道理,这?时?候还会?有送合卺酒的喜娘和闹洞房的人。
但是此刻并没有听到其他人的脚步声。
玉如意?轻轻拂过红盖头,露出枝枝的面容。
傅景之?的呼吸一滞,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
再进入洞房前,他曾经想过,会?不会?她?不愿意?嫁,会?不会?她?真的不愿意?原谅他以前做的荒唐事,会?不会?她?觉得自己对她?不算珍重。
但是这?一刻,他的脸上再也?抑制不住笑容,低声唤道:“枝儿。”
枝枝应道:“嗯。”
傅景之?又小心翼翼的唤:“夫人。”
枝枝的眸子里映着满室的红色,还有一个清俊的男人,她?将自己的手交过去?,应道:“嗯。夫君。”
傅景之?终于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如珠如玉,视若珍宝。
枝枝的小手抵在他的胸口,低声道:“还没喝合卺酒呢。”
傅景之?这?才想起来,将一旁的酒杯递过来,一对新人含情脉脉的饮了酒。
浓情蜜意?的时?候,男人的脸凑上来,枝枝却?又推阻了下来,“我要先去?沐浴。”
在傅景之?疑惑地目光中,她?道:“你就不觉得这?一脸的□□很丑吗?”
“不丑。”傅景之?目光真挚道:“夫人最美了。”
新妇的妆容,脸上连上好几层白乎乎的粉,又用了胭脂涂了脸心,眉毛画的粗粗的,就连嘴唇都红的像刚吃过小孩儿。
这?男人是怎么一本正经的说美的。
心里如此想,但是她?的心底还是有一抹甜丝丝的情绪在铺垫,就像春回大地,一瞬间开满了心房,刹那怒放,漫山遍野的欢喜。
“那我们一起洗了吧。”
反正这?男人身上也?是满身的酒气,熏人的紧。
听到这?话,傅景之?的眉毛微挑,“侍候夫人,为夫乐意?之?至。”
服侍的人准备了热水,枝枝在妆镜前第一次认真的看到自己头上戴的凤冠。
凤冠的正前有一颗硕大的南珠,一旁还有略小的南珠配饰,金步摇上的红宝石亮晶晶的,一看就非凡品。
“这?凤冠未免也?太大了些,怪不得戴在头上那么重。”枝枝拿在手中,边摆弄边说道。
傅景之?在她?身后,看着她?满头青丝披散而下,去?掉夸张的妆容,皮肤白皙细腻,在红衣的映衬下,娇艳明媚。
她?极少穿这?样夺目的颜色,如今美的夺人心神。
傅景之?贴过去?。
妆镜中,两个人的脸紧紧贴在一起,“这?样的凤冠,若是夫人喜欢,还可以做更大的。”
这?个凤冠是按照皇后的仪仗,在钦天监定制的,自然是繁杂好看。
枝枝将凤冠放下道:“这?么重的东西,再好看我也?不会?天天戴着,脖子都要没了。”
“我给夫人按捏一会?儿。”
男人的手劲不大不小,不一会?儿就缓解了那轻微的酸麻。
“好了,一会?儿沐浴的水都凉了。”枝枝卸了耳饰,让男人停下了手。
不说别的,就他们现在这?幅样子,一点也?不像新婚夫妇,反而像是老夫老妻一样亲昵自然。
去?了厚重的服侍,枝枝刚要去?了裘衣进浴桶,突然想起来后面意?欲图谋不轨的某人。
她?转过身,道:“你身上一身酒气,去?隔壁洗去?。”
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人,傅景之?今晚绝对的有耐心,乖觉的去?了屏风后的另一个浴桶。
待他从浴室出来,枝枝正对着镜子绞干自己的长发。
刚被水汽蒸腾的小脸红扑扑的,比上了胭脂都好看。
瞧见他也?出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瞬间红了脸。
今夜的红烛是不能灭的,屋子里都镀上了一层鲜艳的光亮。
她?的身子被放到塌上,却?突然抓紧了傅景之?的衣服,轻声道:“别,床下有东西。”
傅景之?惊讶:“什么东西?”
天子新婚,难道还有人敢整蛊。
枝枝站起来,掀开了床榻上的被褥,“是干果。”
新婚夜,床铺下要铺上一层枣子,花生,桂圆和莲子,寓意?的是早生贵子。
“你先起开,我去?换一床被褥。”
傅景之?却?是一只手抱起女人,一只手将最上层的被褥掀开,附在她?耳边道:“床榻上的东西就是让我们早生贵子,如今天都黑了,时?候可不早了。”
两人已经两年不曾在一处了,到了扬州以后,傅景之?虽然总是半夜爬窗,却?也?是没经过她?的允许,未曾动过她?半分的。
今夜却?不一样,洞房花烛夜。春宵苦短时?。
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进行了新的探索。
将她?的手勾至自己的衣襟上,傅景之?的声音低沉,目光也?明亮:“这?是你亲手做的寝衣,也?应是你亲手解开,夫人,你说是不是。”
枝枝的手勾上衣带,男人的指尖也?碰到了她?的后脖颈上的红色绳结。
她?颤颤巍巍的解开衣结,身上的鸳鸯刺绣也?同时?落下。
顾及着她?的生涩,傅景之?慢了许多,两个人前所?未有的和谐畅快。
直到打?更声都响到了最后一遍,傅景之?才怜惜的放了求饶了许久的人儿。
几次从浴室回到床榻,如今的床榻上已经早不复整洁的样子,枝枝也?汗湿额前的碎发,软绵无力?的被男人抱着去?了浴室。
得了命令的两个小丫头连忙去?换了床铺。
这?次又回到床榻上,枝枝揪紧了小被子,说什么也?不让男人靠近。
傅景之?再三保证:“我真的是进去?睡觉的。”
“我才不信你呢。”一晚上他不知哄了她?几次,说什么最后一次,却?没有一次是真的。
简直无耻。
磨说了好久,两个人终于抱在一起。
傅景之?却?轻声问道:“枝儿,我们真的是成了夫妻吗?”
枝枝又困又累,眼睛都睁不开了,轻软的糯声道:“自然是真的。”
说完,她?的眼皮就再也?掀不开了。
在她?睡着后,傅景之?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在她?的额头轻落下一个羽毛一样的吻,抱着人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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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都已经晌午了,房间里还没有动静。
屋子外的两个小丫头等了很久,也?不能敲门?,只能在廊下唠嗑。
“柳儿姐姐,没想到小姐竟然也?有赖床的一天。”
柳儿笑了银杏,打?趣道:“等你新婚的时?候,有你赖床的。”
银杏羞红了脸,推搡道:“能赖床是福气,你懂不懂嘛。”
柳儿顺势向后退了一步,一脚踩在了一个硬物上,“啊”了一声身子向后倒去?。
冬至将人扶起来,冷面道:“以后记得改口叫夫人。还有,主?子和夫人快起身,去?准备吧。”
银杏扶着柳儿,小声嘟囔道:“早就听说姑爷身边有几个冷面煞星,刚刚吓死我了。”
柳儿扶着胸口:“被吓到的明明是我。”
“咱们快去?准备清水,小姐一会?儿等急了。”银杏快步道。
两个小丫头进去?的时?候,傅景之?已经起身出去?了,但是枝枝还窝在被窝里没出来。
柳儿道:“小姐,您要现在起身吗?”
“自然是要的。”枝枝慢悠悠的从被窝里出来。她?从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昨晚又操劳过度,肚子里早就在唱空城计了。
她?刚探出头,银杏惊呼一声道:“小姐,您的脖子怎么那么多蚊子包啊。这?才刚入夏,姑爷这?里都没熏香吗?”
枝枝向铜镜里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她?的耳朵根染上一抹云霞,低声含糊道:“快去?给我寻些药膏来,过两日可是要回门?的。”
被爹爹娘亲看到这?般模样,可就太丢人了。
待她?穿戴整齐,就见傅景之?已经回来了,还主?动交代道:“我出去?练剑了。”
如今变了身份,她?是他的夫人了。这?时?候应该迎上去?,道一句:“夫君辛苦了,快坐下来用膳吧。”
枝枝站在原地,酝酿了好久,才说了出口。
傅景之?笑了起来:“让夫人久等了。”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相继退出了房间。
桌子上的早膳都是两个人喜欢吃的。
傅景之?给枝枝盛了一碗粥,贴心道:“早起听夫人嗓子有几分沙哑,喝点粥润一润。”
枝枝见状夹了一个灌汤包递过去?,“夫君也?辛苦了。”
莫名其妙的气氛在屋子里蔓延开来,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低着头继续用膳。
用过了膳,傅景之?起身道:“新婚第一日,为夫带夫人转一转府邸吧。”
这?是一处新的院子,枝枝确实并未来过,便?道:“也?好。”
不得不说,傅景之?在这?两年里,健硕了不少。
从前的时?候,他的皮肤肉眼可见的苍白,久不见阳光的病态。身子骨也?是属于少年的纤弱,看起来劲瘦,却?不康健。
如今,他肩宽腰瘦,面色也?红润不说,气力?也?比之?前更足了。
枝枝跟在他的背后都能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气息。
转了一圈府邸,他们歇在了一所?凉亭,里面早就备好茶水点心,一旁还摆有笔墨丹青。
“夫人,我给你花衣服画可好?”
枝枝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来了这?般兴致,但还是点头问道:“可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只需要站在我面前就够了。”傅景之?起身拿起了笔墨。
过了许久,男人停笔。
枝枝好奇的凑过去?,男人却?侧身遮住了她?的视线,将她?抱到了原处。
“你画的不是我吗?为什么不给我看。”枝枝抬头,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男人问道。
傅景之?神神秘秘的说:“还没画完,改日再给你看。”
枝枝心下却?有了猜想。
该不会?是他其实并不擅长画技,没画好,所?以碍于面子不给她?看得吧。
如此一想,她?也?不再去?追问这?件事。
转而提起了别的事:“我记得上去?你不是住在另一个府邸,怎么搬到了这?处院子来。”
很明显,上次的院子就算是一天都逛不完的。这?一处院子比一般的院子是大很多,但是却?比不得那一套的。
傅景之?看着一旁的湖泊,道:“这?是我父亲的老宅,听说他和母亲当时?就是在这?里成亲的。我想带他们的儿媳回来看看。”
枝枝惊讶的瞪大眼睛。他现在提的父亲自然不是先皇,而是曾经的太傅大人。
没想到,他的祖宅竟然也?在扬州。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