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枝枝是被雨声吵醒的。
哗啦啦的连绵阴雨下了?一整夜,枝枝掀起窗帘起身?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小小的啜泣声。
“三丫?”枝枝踢踏上鞋过去,“是你在哭吗?”
角落里的小姑娘连忙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忙道:“夫人,您怎么这样过来了?,都没?穿衣服,一会儿着凉了?怎么办?”
小姑娘眼角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却还是先扶着她去了?床边。
枝枝抓住她的手,追问道:“三丫,你还没?说,你这是怎么哭,都哭成这样了?。”
三丫抬起红眼,嘴角阖动,半天才犹豫着开口:“昨夜堤坝坍塌,哥哥去填补缺口,被洪水冲走,一夜了?都没?有消息。”
“水患年年如?此?吗?”枝枝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珠,柔声问道。
三丫匐在地上,哽咽着回道:“往年便是如?此?,只是今年雨雪丰沛,近日又连绵大雨,所以便更加艰难了?。”
窗外乌云密布,天低沉的就像直直压入人的心上,淅沥沥的雨也?不停。
枝枝来了?这里五日,日日如?今,仅有片刻雨才停歇,却也?从未见过太阳。
安慰了?小丫头?,让她在自己的床上睡下。
枝枝坐在窗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雨又下了?两?日,这两?日傅景之都不得空闲回来,每日都拖人带话,让她自己休息,无事莫要走动。
外面?下那么大的雨,枝枝也?懒得走动,饭后就早早上榻休息了?。
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就听到有人大喊:“不好了?,堤坝崩溃了?,洪水进城了?。”
她刚起身?,就瞧见三丫也?冲了?进来,慌乱的说:“夫人,快起身?吧,洪水进城了?。”
这时,一个黑衣男人也?从来而?降,背对着身?子对她道:“姑娘,快更衣,属下带您去高地避一避水。”
知?道傅景之一直留了?人保护她,尤其是这人还是熟面?孔,枝枝问道:“殿下呢?”
秋至道:“殿下与?县令大人在安全?的地方,姑娘不必担心。”
事发突然,枝枝随便拽了?一个外衫就套在了?身?上,穿上鞋抓着三丫的手,跟着黑衣人就冲了?出去。
雨下的太大,伞面?支撑不住,三丫手里的伞很快就成了?摆设,一行人都被雨水浇透了?身?子。
冰凉的雨水让枝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秋至将身?上的蓑衣递过去,道:“夫人先遮一下雨,我们?快些赶路。”
一路上到处拥挤的人群,马车也?被水淹得走不动,所有人都在水中趟行。
惊雷炸起,才在一瞬间看清了?远处的光景。
洪水已经冲破了?城门,正在湍流而?至。
枝枝被扶着,随着人群向城西的高处行走,也?不免被人群冲撞,好在一路上有人护着,也?算坎坷着前进。
泼盆一般的雨水冲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尤其是漆黑的夜晚,几乎找不到方向。
三丫道:“夫人,出了?西城门,继续西行走两?里地,就有一处山路,到了?那里往上走,有一个国安寺,就可以避过这次洪水了?。”
听着简单,但是对于妇人和孩子来说,这已经是一段不近的路了?。
枝枝提着裙摆,跟着人群继续走。
终于出了?城门,到了?三丫所说山路,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然而?她一回头?才发现,三丫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的另一只手空空如?也?,早就没?了?那丫头?的踪迹。
枝枝茫然的问:“秋至,三丫呢?”
没?想到竟然还能被分辨出来,秋至愣了?一瞬间,才回道:“她说,她的母亲还在县令大人的府邸,她要回去带他们?出来。”
枝枝急得跺脚:“这么多人,又这么大的水。”
秋至劝慰道:“她是本地人,且现在洪水还可控,姑娘不必担心了?。您顾好自己的身?子最重?要。”
现如?今,枝枝也?知?道,她能做的就是到安全?的地方躲避着,不添乱就好。
国安寺在山顶,攀爬上去需要一个时辰,到上面?的时候,小僧上前道:“如?今寺庙已经满了?,上来的施主都只能去后山别院暂住,请随我来吧。”
枝枝随着一小堆人群跟着小僧去后山别院,总算是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而?这全?程,秋至都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别院已经没?有干的衣物给人置换,一个屋子里十几个人,只有中央一团火取暖。
休息了?一会儿,又被分了?一杯热水暖暖身?子。
过了?一会儿,小僧又带了?五六个人进来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