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规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个山鸡精,道行很浅,应该才化形不久,但身姿挺拔,一身匀称的肌肉,显得曲线分明?,极有力量。
此刻一手揽着柳仪景的腰,还作势去亲他的唇。
越清规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也万万没想到,柳仪景现如今行事这般放浪大胆,不过才短短一会儿工夫,他竟然就出去勾引了旁人。
还是个道行很浅的山鸡精!
柳仪景也发现了越清规,当即眉头就蹙紧了。
他的灵力溃散得厉害,要是自?行恢复,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如今之计只能另辟蹊径,从旁人身上想办法。
他并不需要同这只山鸡精正儿八经地双修,只需要趁其?不备痛下杀手,生剖了对?方的内丹即可。
嫌弃越清规会误了自?己的好事,柳仪景的眸色一戾,无声地驱逐他。
越清规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抓着剑转身就走。
可还没走出几步,又火速折身回来,一剑将那山鸡精自?背后穿透,而后抓着柳仪景的手腕,厉声呵斥道:“为什么要自?甘堕落?!”
“你好奇怪,我自?甘堕落同你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是脏的,打小就脏了。”
柳仪景丝毫没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什么不对?的,低眸瞥了一眼倒在?脚下的山鸡精,暗道,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让越清规去做,能省不少的事。
可他此刻突然有一种无法操纵越清规的错觉了。
“放开,你弄疼我了。”柳仪景蹙着眉梢,衣衫滑落至肩头,“我让你去寻吃的,东西呢?拿来!”
“为什么要自?甘堕落?为什么?从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为何?还要执迷于过去?”
越清规怒不可遏。
在?他心里?,柳仪景虽然疯狂,但也并非来者不拒的。
更?何?况是他最看重?的女身。
谁曾想柳仪景现如今行事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贪图一时之快,竟然与?一个丑陋的山鸡精欲行双修之术!
这如何?让越清规忍得?
明?明?在?幻阵中,两个人已经成婚了,还拥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那一夜又一夜的恩宠,一碗又一碗的安胎药,难道都只是黄粱美梦,梦一醒,什么事情都不作数了?
越清规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柳仪景甘愿以?女身雌伏在?他身下,可又转瞬之间,在?别的男人怀里?求欢!
他不相信柳仪景是那种贪图肉|欲之人,不相信柳仪景现如今自?甘堕落到来者不拒的地步!
“说!到底是为什么?你说!”
“没有为什么,你不是都亲眼所见了么?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柳仪景满脸嘲讽的笑意,右手腕被攥得很紧,其?上是几乎把他腕骨都生生捏碎的力道。
他丝毫也不畏惧,甚至还抬眸注视着越清规的眼睛,左手抚摸着他的脸,温声细语地:“怎么,你爱上我了?”
越清规的神色一乱,赶忙偏转过脸,显得惊慌失措。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就你也配喜欢我?”柳仪景拍了拍他的面颊,语气嘲讽道:“倘若不是我对?你用?了幻术,恐怕你连怎么当男人都不懂罢?”
“我懂!”越清规被逼迫得面红耳赤起?来,攥紧拳头,牙齿都咬得很紧,露出了一副愤怒的神色来,“谁说我不懂!”
一把将柳仪景推搡在?地,因为怒火攻心,越清规鬼使神差一般,将他的双腕攥住,一把按过头顶,两个人贴得很近也很紧,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谁说我不懂的!”
越清规咬紧牙关,怒火将他烧得几乎快无处遁形了。
柳仪景说的没错,他们两个现在?都是脏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撞破了情|事,那般的令人不堪。
他没脸再去见昔日的同门师兄弟了,心里?的道已破,身染红尘不说,还在?人间苦苦挣扎。
谁也不曾教过他,到底要怎么去爱一个人。
越清规从前以?为,他对?师尊的孺慕之情最为真?挚热烈,后来才知并非如此。不过仅仅是晚辈对?长辈的敬爱而已。
对?大师兄的感情,也是如此。
到了后来,他曾经还妄想着同洛月明?结为道侣,误以?为自?己对?洛月明?的感情就是传说中的男女之情。
直到亲眼目睹了大师兄与?洛月明?之间的情爱,知晓洛月明?就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之后。
此前那腔热血渐渐凉了,也并未再同任何?人提及过,他曾经爱慕过洛月明?。
可是现如今,他却同昔日的小师妹柳仪景纠缠不清,而这个柳仪景又偏偏可男可女。
越清规长这么大,见识过世间无数奇花异草,山野精怪,什么样的邪祟没见过?
也不是没见过男人怀孕生子,还曾经研究过孕灵丹的成分。
可还是第一次遇见男女共体的人!
说柳仪景是个男人吧,可他的确拥有女子才有的东西。
说他是女子罢,他又能转瞬之间化作男身。
这般一个人,年少时还经历过那般不堪入目的事情,强迫他经历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们敬爱的,孺慕的,扶养他们长大成人的师尊!
越清规头痛欲裂,只觉得胸膛憋闷得很难受,几乎要窒息了。
他无法理解师尊当初为何?要把柳仪景调|教成炉鼎。
就如同他现在?不理解柳仪景为何?自?甘堕落,来者不拒。
他厌恶着世间所有的强迫与?不公,厌恶着柳仪景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我不准你同别人双修!不准!”
“不准?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准?”
柳仪景毫不畏惧,忽而笑了起?来,语气嘲弄道:“你该不会觉得,我在?乎区区一个女身罢?我告诉你,于我而言,区区一个女身,我丝毫不在?意。别说当初是你了,哪怕换作旁人在?我身边,我依旧会同其?双修。不仅要双修,我还要将其?灵力一寸寸的吸过来,助我恢复灵力。”
顿了顿,他又抬眸冷眼瞥着越清规,用?那种冰冷的,玩世不恭,又阴恻恻的语气道:“至于你?不过就是我手里?可操纵的傀儡,一个趁手的杀人工具,一枚可以?威胁到大师兄的棋子,以?及助我恢复灵力的炉鼎。”
越清规的胸膛越发憋闷起?来,那种潮水一般的窒息感,将他从头到尾淹没了。
手脚一阵刺骨的冰凉。
他不爱柳仪景,心里?无比的明?白,他真?的不爱柳仪景。
可柳仪景的一言一行,却宛如刀子一般,轻而易举就能扎在?他的心脏上。
并且是准确无误的扎中。
好半天,越清规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他不受控制地开始说话,并且听见自?己说:“你既然把我当成恢复灵力的炉鼎,那为何?……又要出去找别人?”
柳仪景用?那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盯着他的脸,把越清规的羞耻,窘迫乃至于失魂落魄,尽数收入眼底。眼睛也微微睁大了些?,瞳孔里?完整地倒映出了越清规的脸。
他发现越师兄生得真?是好看呵,远比方才那只死山鸡精好看太多太多了。
漆黑浓郁的长睫湿漉漉的,轻轻颤动着,像是雨后池塘里?,还沾着露珠的荷叶。
有一种破碎的凌|虐感。
柳仪景喜欢看他为了自?己黯然神伤,失魂落魄的模样,喜欢看着别人因为他的缘由,而痛苦不堪。
若是可以?,柳仪景还挺想出家当个和尚的。
并非是他想开了,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了。
而是众生皆苦,他要高?高?在?上,以?天人之姿睥睨着脚下众人。
亲眼看着他们是怎么在?红尘间苦苦挣扎的,那滋味一定?美妙极了。
“因为你不行,”柳仪景轻轻笑了一声,手里?不知何?时抓着一个像是小铜铃一样的法器,“你也只配跪下来仰望着我。”
越清规不言不语,神色越发黯然,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