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那时候,却会想,会不会哪天夜里,皇帝想到她觉得不痛快,就有人把她押出去定罪立刻给砍了,而李瑾瑜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而且温宁所呆的地方还几乎被剥夺了光,牢里唯一的亮只有油灯的光,或是等狱卒送饭进来时从小门里透出来的光,她知道那也是油灯的光,不过是比牢里的光略微亮了一点。
燕无歇实在是狡猾,耐心又残忍地听着她在隔壁发了几天的疯,直到临近崩溃边缘的时刻才开始出声,让温宁意识到他的存在。
他出现得恰到好处,让温宁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突然发现水面上出现了一块浮木,她又怎么能违背求生本能,而不牢牢抓住?
就因为见识到了完全孤独的可怖,所以在意识到燕无歇的存在后,才会更加害怕哪一天就又会回到那种要逼死人的孤独中。
看似主动权是掌握在了她的手中,可是在她和燕无歇单方面冷战的时候,时时担心的是她,担心燕无歇哪天就把那个洞给堵住了,然后她又要回到之前疯子一样的那种状态。
所以,她怎么又会不治燕无歇。
她觉得燕无歇见识广博,年纪轻轻就被莫名困于此,也没有自怨自艾,心生钦佩又觉得屈才可惜是真的。
只不过事后在心里暗骂燕无歇的狡猾卑鄙也是真的。
只能说他和羊护不愧是兄弟,都是当面相谈甚欢,很让人喜欢的爽利性格,可是转头好像就又能够算计你。
她对于这样的人是欣赏又戒备,毕竟智商咱也玩不过,说不定哪天又被人给算计得没了命,进了牢,或者是断了指。
同样是聪明人,她对于李瑾瑜的聪明体贴却从没有过这种防备,反而还觉得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不愧是她喜欢的人,竟然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知道她在牢里,恐会担心忧俱,所以不惜纡尊降贵地为她亲自下厨,让她看到饭食时就知道他还在外面为她的自由而努力。
她从牢里出来,他自己照顾皇帝都未从休息好,却还担心她精神会有损伤,劳烦皇后陪她一同赏景。
据说上辈子如果过得苦的人,下辈子就会过得幸福点,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是不是该谢谢那枚也不知道谁打她身上的炸弹,将她送来到了这里,然后有幸遇见了李瑾瑜。
温宁心里又酸又涩,迫切地想要见李瑾瑜,哪怕李瑾瑜在休息,她在一边不说话只陪着也行。
他既然这么聪明,怎么猜不到,比起皇后,她更想和他一起看。
“瑾瑜……”话一出口,温宁就懊悔地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想着李瑾瑜,就不自觉地用了在王府时对李瑾瑜的称呼。
这可是皇宫,又不是王府,尤其还是在皇后——李瑾瑜的长辈面前。
之前叫还不觉得,现在被皇后带笑的眼神看着,温宁就有点觉得她叫得太过亲密了,突然就有几分尴尬。
于是又改口道:“娘娘,王爷他如今还在宫里吗?”
皇后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嘴角却是带笑的:“瑾瑜”她重复道,打趣:“叫得倒是亲密,怎么叫我就叫“娘娘”这么生分?”
不止皇后,就连芸汐也看着温宁笑着眨了眨眼,眼神暧昧。
如果不是鞋子不允许,她现在一定尴尬地脚趾抓地了。
其实这种感觉很常有,
譬如,跟着男朋友回他家的时候,未来的公公婆婆可能会笑得慈祥地问:“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