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杀我。
在江守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青衣皱了皱眉。
无论外面风波几何他的识海始终是一片宁静之地。青衣知道这也是陆启明帮他做的。
青衣望着少年同样宁静的侧脸忽道:“你明明不想杀他。”
陆启明看着持剑而行的江守想起此前见他时的那两面笑了笑。
天上蓦然下起了雨。
流矢之雨。
人若心生杀机总是有迹可循。或谋定后动或一念上涌、拔然而起。但现在下起的这场雨却不是。
它便是风、晴、雨、雪一样的雨仿佛原本就生在这天地之间所以才自然而然避无可避。
青衣感受着一时有些痴了。
这固然是他自身的修为可也是凭他自己永远也无法做到的。他如何能化霜雪作恩泽、又化风雨以为雷霆。如若这世上必须有神那他情愿相信这便是神明的模样。
青衣从不愿违逆他但这一刻却忍不住轻声道:“我是知道的。”
陆启明听着青衣的心念没有说话。
神?
他冷淡地想到像太乙还是像承渊?
如果天地之上仍需要一个至高无上的意志那也该是原始混沌不知道什么是非也不懂何谓对错。神就去端坐于高天之上罢何必对着世人指手画脚?
至于他自己陆启明略感厌倦地想。
他既有偏私又有爱憎所以他不是。
万千箭雨随着那阵风便去了似极轻柔寂静无声——
却引人心底惊雷乍响。
江守脑海中一道尖锐的警鸣劈下;但他却根本来不及躲——
空中骤然炸开大片血雾。
左肩颊侧肋下;五行元力凝结的箭矢同时穿透了他的身体——
太快了太快了!快到——江守甚至觉得根本没有“穿透”这个过程而是那箭矢从被创造的那一刻就存在于天上、地下、乃至他的身体之内!
江守几乎把牙咬出了血。
他猛然厉叱一声手中长剑不退反进——
剑风割裂势如游龙。
所有人的上一个神情尚凝固在脸上连目光都来不及调转的极短一刹江守的身形已彻底消失于原地。
又见逍遥游!
虚空掠过一道阴影在青衣身后不过咫尺。
江守身形高高跃起长剑越国如光似影、在澎湃的真力中直刺那人后心!
发生的一切在江守的眼中仿佛无限放慢——
越国剑锋穿透虚空穿透青衣周身的灵力护阵吹破了那身洁白衣衫的第一根丝线——
“去!”
江守疾声长啸而那剑势竟再度陡涨冰冷剑锋再进一寸——
白衣之上骤然绽开一点红梅!
江守的心脏刹那间开始狂跳。
他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修行者是不可战胜的尤其是那些看似坚不可摧之人。从看到第一滴血到收
人性命甚至于只需一剑。
一剑!
江守嘶吼一声双目布满细密血丝周身经脉都因疯狂调转的真力而剧痛长剑越国再进——
直到荒原之上激荡起一声长鸣。
尖锐刺响夹杂着长剑反复震颤的低沉嗡鸣;仿佛越国剑尖遇上的并非血肉之躯而是铜铁之壁。
江守瞳孔骤缩。
他意识到那不再是青衣而是整整这一方天地的势。
越国在前所未有的重压下隐隐发出不堪承受的呜鸣剑柄挤得他掌心渗出了血。江守几乎屏住呼吸双眼死死地盯住青衣缓缓转过来的面孔心中忽然滋生出一种极度的荒谬感。
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
……
陆启明垂下视线看着越国神色转冷。
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一个错误。
因为这确实本不该发生——因为江守此剑必中。
哪怕他能将技巧用到极致一步算十步每一次时机都绝不出错这一剑亦已超出了青衣修为能够应对的极限。故此剑不可能不中青衣不可能不受伤。
一切皆必然却没有发生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陆启明用了凡俗之上的能力。
“你无需如此我还没有那么金贵。”青衣低低与他道“连江守都发现了……承渊最近总是关注这些事莫非他今日未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