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自己,叶柚子只竖起耳朵安安静静的听,却什么态度也不表明。
小丫头很聪明,她知道这时候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她能做的,就是安静的听着,然后……相信她干爹!
“带与不带,恕我直言,不是凌司令你说了算。现在,大将是我。一切的决定,我说了才算。”
凌伯升点点头,“那么,你是一定要带着这孩子了?”?“没错。”权子墨笑的很轻佻。
“如果叶承枢在的话,他会支持我的决定。”
“我想不会。”权子墨摇摇头,“凌司令,你只看到了柚子的残忍血腥,但你却忽略了,这孩子的隐忍。做这些事儿,她心里比任何人都要难受。”
“是么。呵……”凌伯升轻蔑的抬起下巴,目光凉涔涔的盯着权子墨怀中的小丫头,“我可一点都没看到出来她有任何的难受。”?权子墨笑笑,大掌一下一下,很温柔的婆娑着叶柚子的脊背,“因为这孩子很会隐忍,就像她的母亲一样。什么事儿都愿意往心里藏着搁着,她不是个爱撒娇的孩子。其实——”
他温柔的望着那小肉球,眼中满满当当的都是心疼,但愧疚远远大于心疼,“柚子,你现在很想哭吧?”
谁料,小丫头吸了吸鼻子,笑的越发的灿烂起来,“我不想哭,干爹,真的!”?“傻丫头。”权子墨语气极尽温柔缠绵,一把将小丫头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前,“在干爹面前,有什么要忍耐的。想哭,就哭出来。你妈咪也没少在你干爹的怀里掉眼泪儿。”
话音未落,凌伯升就清楚的看到了小丫头捏着权子墨衣领的小手,控制不住的疯狂颤抖!连同她幼小的身体,一并在疯狂的颤抖。
看过了太多的人间百态,凌伯升绝不会认错这种情绪——
这是第一次杀人之后,每一个心中有善念的人,都会有的情绪!
他在太多的新兵娃子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情绪。所以,他绝不会认错!
房间里,压抑的、却又放肆的,低低的抽泣声,回荡在两个男人的耳边。
即使他们此刻在跟时间赛跑,但不管是权子墨还是凌伯升,他们都没有人开口制止。
不管小丫头要哭多久,他们都会安静的等待。
因为,这种哭,是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有的反应。
而他们,不希望这孩子的良知泯灭。
她会哭表示她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愧疚、自责、愤怒、以及不认同!但她别无选作,所以,这种情绪的发泄,是十分有必要的。
若是此刻不让这孩子发泄出来,纵然憋到日后在让她发泄,那也没有效果。
凌伯升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情况。
是二十、还是三十年前来着?
年代太久远了,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那时候的心情是怎样。
他很害怕,也很慌乱,更是自责的无以复加!
不管出于多么正当的理由,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没有一个人,拥有夺取他人性命的权利,叶承枢都没有!
可太多的时候,这个人必须死,而你,必须杀了他。
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
将所有的罪恶与怨恨,一并背在身上,然后继续前行。
只要,在前行的过程中,不要忘记这种自责的愧疚,便已不愧对自己的良心。
人啊……只要不愧对自己的良心,那杀再多的人,都不怕。
这就是凌伯升对杀人的态度。
可以无所愧对的杀人,但对自己,心里一定要有个地方,是存放愧疚。
不知道哭了多久,小丫头压抑的抽泣声渐渐演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她哭的是那样的自责,大眼睛紧紧地逼着,可那金豆子却控制不住的顺着脸蛋儿往下滑。
权子墨都不怕她哭,但却害怕她把自己哭昏过去。
只能轻轻的掰开她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放在手心给她温暖,“好了,好了。不哭了,哈,干爹在你旁边呢。”
叶柚子不管不顾,依旧闭着眼睛张着小嘴嚎啕大哭。
权子墨摇了摇头,心里暗道,不行,不行再让她继续哭下去了。否则,不单单是会耽误时间,更会把她自己的身体哭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