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宋世畋便出来了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另外一人是方才乐乎书院三人中始终不曾开口说话的一位。
这人与宋世畋说笑着走来到了步安跟前笑着道:“步公子久仰了在下乐乎仰修。”
步安也皮笑肉不笑地抱了抱拳说一声“久仰”。虽然仰修这个名字他不曾听说过可这人的姓却是如雷贯耳。
随后仰修又说他明日与几位好友约在秦淮画舫步公子若是得闲不妨过去坐坐。
步安自然答应。回去的路上他问那宋世畋今天遇见的这些人都有些谁。
宋世畋便冷着脸说他一直在杭州哪里认得这么多人接着沉默了好一会儿见步安没再开口居然又补充道:“想让你下不来台的那个姓孔名笙是孔灵的二哥。仰修是乐乎仰纵的小儿子其余的我也不认得。”
看来这家伙认得的都是权贵后人不愧是国公长孙。
这天夜里步安一行回到秦淮河畔的宋府时——宋家好像在哪儿都有产业且这些清一色叫做宋府的大宅子里总是从管家到下人全都一应俱全——惠圆已经等了他两个多时辰了。
和尚一到江宁便回了栖霞寺步安还以为得到逐月大会之后才能再见到他眼下他忽然找上门来料想必是有要紧事。
一问之下竟有些哭笑不得。
惠圆说方丈师兄不认他这个佛弟子不许他踏入山门。他在栖霞山脚下民居借住了好几日左右想不出主意才来找步安帮忙。
这和尚说话也不避人宋世畋与广念听他提及“方丈师兄”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道:“栖霞寺圆启方丈是你师兄?”
步安心说这两人真是大惊小怪算上假死的三十二年惠圆真实年纪起码五十多了师兄算什么哪怕是他师弟当了栖霞寺方丈也很正常。
事实上他也一直纳闷栖霞寺曾是大唐时天下四大丛林之一即便三论宗不如那时辉煌了这寺庙也仍算得上赫赫有名为何无论是越州江湖还是宋家上下亦或是开元寺的和尚们听到惠圆的法号都全无反应。
要知道宋世畋头一回见广念时见他年纪如此之小竟是开元寺广字辈的“高僧”也很是惊讶呢。
可步安哪里知道三论宗的法号辈分是按着“深演妙明耀乾坤湛寂虚怀海印容清静觉圆悬智镜慧鉴精真道德融”排的其中压根没有惠字辈。
而直到这时听了“圆启方丈”这四个字才隐隐猜到了原因。
惠圆和尚也仿佛刚想起某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似的合十道:“贫僧法号圆惠惠圆乃是法名……”
“大和尚说笑呢栖霞寺圆字辈的高僧哪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广念翻起白眼道。
宋世畋也是一脸不信上下打量惠圆大约在想果然是物以类聚这野和尚说瞎话的本事倒跟姓步的有一比。
见他们如此反应步安反而理解了惠圆为何要将法号倒转过来当做法名用——他一睡三十余载醒后辈分虽在年纪却看着太小修为也寒酸以栖霞寺圆惠之名行走江湖只怕被人当做了骗子。
当下他也不做解释只让宋宅管家备马要与惠圆一齐去栖霞寺看看。
宋世畋与广念也有心跟着去瞧热闹于是不多久四人四骑便在夜色下出了城往栖霞山去。
这天是邪月七阳夜血月无踪繁星遮天早春风暖吹得人如熏如醉江宁城内外自是一片繁华景象。
到了栖霞寺山门下已是三更时分夜深人静步安却浑不在乎直直闯了进去口中大声道:“圆启方丈你师弟见你来了!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山中空荡声音传出去很远不久又有回声传来仿佛在与步安对答。
他如此胡闹看似混不吝其实是有道理的。
惠圆和尚毕竟是几十年前在栖霞寺出的家小字辈们不认得他寺庙里的老家伙们却应当记得这么个人。
而在他看来圆启方丈不认这个师弟甚至不让他踏进山门多半是忌惮惠圆师承正宗天赋了得要回来跟他抢班夺权。
假如不把知情的老家伙逼出来主持公道惠圆纵然是在山门外登上三年五载也没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