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不敢多耽误见老师态度平静下来就急匆匆告辞离开了陈府。三个人一直送出街口才回来。
到了府里况且也向陈慕沙告别要回家。
陈慕沙却一瞪眼睛:“你敢!”
况且吓得一哆嗦急忙躬身道:“老师息怒弟子不敢……”
陈慕沙怒犹不泄地袍袖一拂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
况且呆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石榴笑道:“小师弟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来只好我来招待你了。”
“有劳。”况且拱拱手。
他心悬了起来。这下可坏了既不能回去也见不到老师一会去哪儿睡啊?
想着想着自己突然笑了过几个月不是要天天风餐露宿的吗?今天只是一个晚上就算在柴房里睡也没什么。自己竟然为这个难得的热身机会发愁。
“愁没地方睡啊没事。我让丫环里在我屋里地板上给你搭个铺。我有张黑熊皮保你睡在雪地里都不冷。”石榴半是认真半是调笑地说。
“多谢那张熊皮借我一晚上就够了。”
姐弟俩正说笑着一个老仆人提着灯笼走过来对况且道:“况公子老爷让我请你去客房安歇。”
“不必了他今晚就在我屋里。”石榴抢着说到。
老仆人也笑了像看着自己孩子似的看着石榴脸上满是宽容和慈祥。他正想说什么此时石榴的乳娘走过来对老仆人说:“朴叔我们那里有地方就让他在我们那里住吧客房冷清清的小孩子不会怕啊。他这么小的人有什么可避嫌的。”
况且跟石榴都有些尴尬本来是调笑乳娘这一搅和倒成真的了。
“不必了我就在老师的书房里歇一夜吧还想看看老师的藏书呢。”况且委婉推辞。
“那也好我去给你拿铺盖去。”老仆人笑着走了。
石榴似乎想说什么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突然一转身向自己的闺房走去。她的乳娘自然也跟在后面。
况且是一肚子的疑问本想好好问问石榴的可惜有乳娘在旁边他什么都不好问见她走远了只好回到陈慕沙的书房。
须臾老仆人走进来给他拿来供客人用的铺盖在书房的一张硬木床上给他铺好然后又出去拿来一壶茶这才告辞离去。
况且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的事与他本来无关可是他先是受了一番惊吓又遇到这等场合心里却像有什么东西搅动似的晚上吃的东西都在往上涌。
他起来喝了盏凉茶又静坐了一会还是无法平静下来。他索性走出去呼吸夜里略微有些发甜的空气。
夜凉如水空中一轮圆月挂在正中倾泻下雾般光辉把周遭景物映衬得如梦似幻。
他心中并无目的脚下任意所至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看到各色鲜花开放在朦胧的月色里有一种诡异的美。
“怎么了睡不着?”一个声音传来。
况且转头看时才发现石榴已经站在他身边真是面如美玉肤若凝脂吐气如兰。一下子不由看得发痴不知所措。
“看什么我脸上长花儿了?”石榴有些害羞又有些着恼地说。
“夜深唯恐花睡去故烧红烛照海棠。”况且曼声吟道。此诗倒也正符合他现在的心情。
“苏轼的诗?”石榴故意问他。
她知道况且是把她比喻成海棠花心中又是欢喜又有些疑惑不知况且是不是在故意哄她抑或是逗她。
对于况且石榴总感觉自己把握不准这孩子有点神乎。按照他这样发展下去进京城甚至入宫只是早晚的事情将来他或许可以帮上自己的大忙。
况且点点头如此美丽的夜空下如同美丽的梦境他不想多说话深怕说话多了会把梦境惊破。
石榴似乎也有此感两人只是并肩站着既不看什么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感受着、汲取着这一切。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过了好久况且心中又浮出一句诗来不由得脱口而出同样是曼声吟哦。
“嗯?这是谁的诗?”
石榴一愣她经史读的不多诗词类可是少有没读过的这句诗可以肯定是第一次听到。
况且心中一惊:坏事这怎么又露馅了。
“谁的也不是我自己偶然想到的。”
“不会是沈博那种做梦与古人神交吧?”石榴讥笑问道。
她不信这是况且自己随口吟出的这等深沉境界的诗句如果不是在感情上经受过天堂地狱几番折腾是做不出的。
这跟人的才能有关系却不是绝对关系。
明朝各科状元郎有才能的多了在诗文艺术上却少有成就就是因为仕途太过顺利日子太过优越全然不知愁为何物自然只能做些颂圣诗词在艺术上毫无价值。
“也或许。”况且暧昧一笑。
“你那天收拾那个沈博实在是太精彩了不然我们这么多人都被他一个人瞒骗了即使后来知道了也是一种羞辱。听人说你喜欢杂学倒是没想到杂学也能学得精纯。”石榴浅笑低语。
“我可以肯定你这是在夸我吧好像还是第一次。”
石榴忍不住咯咯笑道:“嗯我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不像某人说话总藏着掖着根本不知道他究竟说的是什么?”
石榴这笑声把周遭的梦境惊破了驱散了于是四周似乎只剩下石榴一个人却也似乎更美。
“哎你想不想知道老爷子今天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石榴诡异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