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章越在家养疾诸事不问。
中书之大小之事由王珪元绛二人商量主持。
王珪主政中书可谓窝囊至极王中正出任签书泾原路经略司事又请李舜举监军鄜延路后百官一片哗然。数名青年官员拉住要出京的王中正李舜举质问此事可以吗?
王中正被逼不过骑马先遁走了李舜举则是不愿意到鄜延路监军那吕惠卿岂是好相易与的人。
于是李舜举被迫入中书向王珪禀告道:“西郊多事实在是士大夫的耻辱。”
“当今是丞相您执政难道以为将边防托付给两个内臣很是妥当吗?我们内臣的本分啊就是洒扫庭院、擦抹窗户相公当真以为用我们二人可以领兵作战?”
王珪闻言却是哈哈大笑然后道:“押班何必自谦?老朽正是借用押班绥靖边境以求太平呢!”
李舜举不敢相信王珪居然脸皮如此之厚无耻至此默然而退。
李舜举走后王珪抚须沉吟。韩绛病逝之后他既为相就要收买人心如何在公事之上再授以私恩同时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分授人以柄成为别人攻讦的口实这是每个上位者都要掌握的诀窍。
王珪知道韩绛章越的前车之鉴对于官家要伐夏是不敢过问一句全部都是表态支持。
王珪对元随吩咐道:“今日堵截王中正李舜举的那几个官员名字都给老夫记下在堂簿上再寻个好差事予以外放。”
元随默默记下。
宦官是官家的心腹人天子失了颜面王珪必须找回来但下面官员也不敢责罚否则会自己会被喷。
王珪心道身为宰相当为政以直如此作为也是他所不齿的。
当时如今的王珪已不是那个面对册立英宗皇帝为储君诏书果断退回去的翰林学士。
也不是在濮议时大声疾呼‘皇伯’而不是‘皇考’的王珪了。
王珪知道既为宰相仅仅以小恩小惠来收买大臣培养亲信树立党羽是不够的若在朝政上无所主张办不得大事便终日被人诟病下面的官员不尊重你必至相位不稳。
王珪对旁人吩咐道:“让蔡元长来见我!”
不久蔡京入内。
章越不在中书这段时间蔡京日子可谓不好过王珪时常找由头或繁剧的差事来‘磨炼’蔡京。
蔡京被王珪‘锻炼’得没日没夜地忙碌办好了差事还要被王珪鸡蛋里面挑骨头来训斥。
另一面王珪对蔡京则是示好他通过蔡确向蔡京提亲想将次女许配给蔡京的长子蔡攸。
蔡京没有答允王珪就继续‘磨炼’蔡京。
蔡京来见王珪时正好将对方交代下来的差事办好向对方禀述王珪听着蔡京的禀告心道此子果真是大才这么棘手的事居然都能办得井井有条。
蔡京便是这个性子你越刁难我我越把事办好。
一次错不犯第二次。
王珪这一次破例没有指责蔡京而是道:“元长实良才!”
蔡京则道:“丞相谬赞了自六圣定天下以来每朝户数丁口都有增加到了治平年天下主客户已有一千两百九十万户丁两千九百万口。”
“但到了元丰元年主客户为一千六百万户而丁只有两千四百万口。”
“盛世之年在籍之丁却少了六百万口之多占天下六分之一!”
王珪笑呵呵地道:“二十至六十为丁过去州县不算这些只要是男子皆统计在内甚少更替如今则统一划入。”
蔡京道:“丞相明鉴唐汉之时十户为五十口丁二十上下。今天下户数自非兵荒而其离合也有故未容以多寡为盛衰之候也。昔者合以避赋役故户数寡;今也析以避田数故户数多也。”
王珪道:“不至于本朝实行保甲对地方户数编练不会有漏口之说。再说本朝律令祖父母、父母若在时子孙不得析户分产别籍异财岂有擅自析户之说故而是前朝户吏统计有误罢了将男子误计作了丁男。”
“可惜之前三司大火将这些账簿都烧去否则应重新查实。”
蔡京摇头汉唐时的户数统计就是十户五十口二十丁上下到了如今成为十户十五丁无论户口统计方式怎么变但一比二的丁户比是不会变的。
王珪却一直说过去统计是只要是男子都算丁而不是今天二十至六十岁之间才算丁。
丁口是税赋役力之本这么天大的事王珪对其中问题视而不见。
蔡京不由失望。
王珪微微笑着指了指长案上一盆盆栽道:“元长此盆乃好枝却无好花来配岂不是可惜吗?”
蔡京心底一动知道王珪向自己暗示什么他心底还是挣扎了一二最后故作不知地答了两句便告辞退下。
王珪看着蔡京的背影心道丁口莫名少了那么多定是募役法所致之前五等户既要缴纳免役钱又要服役故而民间定然是诡名子户(一户拆成多户将户等下降)再或者贿赂县吏隐匿丁口再或者直接当了流民或者去干没本钱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