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首辅死了。
暴雨变得越发的凶猛似是在哭嚎为张首辅的离世而悲呼。
张首辅临死前对天地发出的三愿犹如洪钟响彻着尘世大地让人心神震撼。
帝京之中的权贵百姓王侯听之内心皆是受不住的震颤。
犹如当世圣人的离世让百花凋尽百草哀鸣。
天地间有瓢泼大雨似是天地为其而哭。
宁王撑着油纸伞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雨水浸透了他的衣摆他看着暴雨中张怀义的尸体面容之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你看到了么?”
“你应该是看到了可你还是带着夏皇的秘密离开了尘世。”
宁王深吸一口气入口皆是冰冷呛鼻的水汽。
张怀义绝对知道夏皇的秘密。
宁王很好奇夏皇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他猜不到也不敢猜。
那个男人太强了。
宁王手中捏着一串佛珠在轻轻拨动着。
那个男人要让他娶胡女他不敢拒绝。
那个男人要带走他的王妃他亦是不敢拒绝。
那个男人磨灭了他身为男儿的血性。
他的一生就像是个傀儡任由夏皇的摆弄他挣脱不了亦是逃脱不了这是他身为皇子的命。
他转身踏着雨水飞溅的主干道离开了天极宫前他知道这一夜张怀义的死只是开始。
而整条长街寂静如常。
所有人沉默的看着那长街之上张怀义的尸体。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首辅如今却是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尸体在雨水的浇灌下愈发的冰冷。
而老首辅从天极宫走出而亡大家不知道夏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竟是无人敢走出前去为张怀义收尸。
雨水拍打着却是让诸多权贵百姓的心越发的寂冷了下去。
忽然。
有一位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从街道的一端窜了出来。
他受过老首辅的恩惠曾经险些饿死的他得老首辅一饭之恩而如今老首辅陨落在这条街上他不忍心老首辅的尸体被雨水所浇灌。
他知道老首辅是好人那么和蔼的一个人死后岂能受这样的折磨。
小乞丐在暴雨中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脱下了身上的破旧衣衫露出了骨瘦嶙峋的身躯他撑开衣衫为老首辅的尸体挡雨。
恍然间小乞丐仿佛看到了老首辅朝着他笑了笑。
而周围的权贵百姓们或许都被老乞丐的行为所影响回过了神来。
许多受过老首辅恩惠的百姓们嚎啕大哭他们都得到过老首辅的帮助伸张过正义。
他们没有想到老首辅怎么好端端就死了。
甚至有一位集市的大妈犹记得昨日张首辅还为她调解过纷争。
百姓们的嚎啕大哭官员权贵们的手脚冰凉还有王侯们的复杂神色在暴雨连天的雨幕中交织出了一副触及心灵的画卷。
蓦地。
天地间的雨幕被破开。
老太监高离士从天极宫中走出神色万分复杂。
他虽然是夏皇的贴身大太监但是他还是欣赏和敬佩张首辅的为人这是一个真正值得敬佩的凡人。
高离士落下身为一位陆地仙他的实力早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天地异象都随着他的一念而变化。
他打算替老首辅收尸至少给这位值得敬佩的老人留下一个美好的结局。
不过。
就在高离士打算替老首辅收尸的时候。
天地间的暴雨忽然停歇。
冰冷的雨珠竟是化作了一瓣瓣飘飞的桃花。
桃花娇艳甚至散发着继续芳香。
张首辅的身后不知道何时竟是生长出了一颗桃花树。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张首辅一身正气凛然两袖清风乃我儒门楷模修远读书时亦是受过张首辅教导之恩一算半个恩师……”
“这等大儒士死后自当葬学海。”
温柔的声音飘荡在天地之间下一刻桃花树拔地而起一瓣瓣桃花托着张首辅的尸体便欲要破空而去。
而长街之上的百姓们早已经看呆了。
一个个纷纷在暴雨中跪伏而下。
口中呼喊着“神仙显灵”“神仙保佑”等话语。
而那脱了衣裳替老首辅挡雨的小乞丐则是跪在地上兴奋开心的不断磕头。
高离士伸出手了手老态龙钟的脸上皱纹堆叠。
他眯了眯眼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出手。
张怀义心怀大义的确如李修远所说有资格得葬入学海。
……
安平县。
东山稷下学宫。
书山有径。
半山腰上李修远盘坐在一株开的枝繁叶茂的桃花树下。
他身前有圣贤书漂浮着那是一本金色的圣贤书散发着微光李修远挽袖提笔于书中书写身上有浩然正气直冲云霄。
罗小小乖巧的坐在一旁双腿压在身下屁股压着脚掌双手平放搭在双膝之上她这一日没有与李修远逗趣因为她感受的到李修远在做一件颇为肃穆的事情。
春风小楼中。
夫子又重新坐回了摇椅之上。
嘎吱嘎吱的摇椅响彻不止让夫子不由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张怀义当世大儒真正的儒者非是修行之士但是却有一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精神。
“凡人亦是能够爆发出惊世伟力只要心力足够可让仙神退避。”
夫子呢喃。
他在茶盘上倒了杯茶笑了笑。
却见他茶盘的另一端张首辅苍老的身形半透明的浮现亦是朝着夫子笑了笑。
张首辅端起了茶夫子亦是端起了茶。
袖遮而饮。
咚——
圣人钟悠扬的响彻起了声音。
张首辅饮尽了茶水后站起身洒脱转身朝着学宫之上浮现出了一片光明旋涡而行走光明之后是无尽的闪烁着金光的汪洋大海。
那是学海。
学海无涯。
张首辅踏上了一叶扁舟摇摇晃晃隐入了其中。
……
桃花花瓣所形成的桃花棺飞过了天安城的上空飞过了大江大河。
广陵江上。
青龙牙以急速怒吼着前行蓦地罗七爷动作一滞恐怖而沸腾的气血稍稍停歇江河的水掀起滔天波涛。
他仰头看着那在正气长河中浮沉的桃花棺微微一怔。
罗鸿伫立在青龙牙的甲板上小豆花抱着剑猛地抬起头看着那桃花棺心中明白她亦是为何而悲伤。
“是张首辅……”
小豆花道。
那救她于水火的张首辅。
罗鸿亦是明白了过来原来小豆花的悲伤是为了这位老人。
张首辅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但是罗鸿见过张静之一个很可爱的知府。
看着那缠绕着的浩然正气罗鸿觉得这老人定然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
可是同时罗鸿亦是凝眸。
张首辅死了那说明……天安城或许开始乱了。
罗七爷亦是想到了这下一刻气血爆发再度如粒子发射器陡然炸开。
广陵江都被掀起十丈大潮滚滚不休。
……
天安城暴雨如柱。
马蹄声如雷鸣般交错炸响踩踏着地面溅起水花三四尺。
然后溅起的水花又被车轮给碾碎撕扯的支离破碎。
镇北王的马车在主干道上徐徐而行。
朝着天安城的城门方向行去。
马车的窗户帘布被掀开暴雨拍打在其上溅起迷蒙水汽。
镇北王从中眸光深邃的望出他看向了天穹却见得有一棵桃花树无数的桃瓣垂落化作桃棺抬着张怀义的尸体横掠过天穹。
镇北王顿时长叹了一口气。
“老张走好。”
镇北王道了一句。
而张首辅的尸体从帝京中受学宫的牵引而出镇北王亦是明白了那位高高在上威震大夏天下的夏皇的意思了。
“不是罗家的劫而是罗家的命么?”
“让罗家认命……”
镇北王笑了笑垂落下了帘幕。
马车骤然加快撕裂了主干道上的水幕像是两条白蛇在马车后摇曳着。
咻咻咻!
天地间黑影扭曲着浮现。
一位又一位的影卫从雨珠中浮现总共是六人守卫在马车四周。
他们行走之间却是不溅起丝毫的雨水。
他像是与天地交融在了一起似的。
而主干道之上皇宫方向银色的甲胄覆盖下的禁卫军宛若洪流席卷而来远远的追随在马车之后。
为首着是一位手持背后插着一根又一根银枪的俊伟男子身躯高耸。
眼眸之中满是锋锐。
他是雷成禁卫军统领与雷兵是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