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是一个等级的。
“踏锵——”贤者的脚踩到了掉在地上的单手刀他垂下了还在冒着烟的拳头面无表情。交手不过10秒时间这一侧的6人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并且至少有一个人生死未卜。
离开的通路被打开了但亨利却站在了原地。
“锵——”他把掉在地上的武器都踢到了旁边防止这些人恢复过来拿起武器再度冲来。
而另一端被米拉暂时逼退的那些人原本正打算冲上来此刻却只觉得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汉-伊阿欧阿瑟塔(他没用武器)。”有谁喃喃地念着这样的话语因为空气寂静的缘故在场的人听在耳里清晰可闻。
背景音是哀嚎声。
血溅得到处都是。
被卸下来的武器在旁边堆成了一堆。
“哈——”而他呼出了一口气紧握着拳缓缓地转过了身体。
那双眼在小巷的阴影之中散发着夺目的蓝光。
“维坦海维欧(他妈的怪物)。”亲兵们咽着口水。而被亨利打倒的一侧地面上有一个人扶着墙站了起来趁着他注意力在这边时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匕首冲了过来。
“咻——嘭咔——!”贤者看都不看就对着身后甩出了一拳强大的力道直接打碎了那人的鼻梁骨和门牙掉落的牙齿夹杂着口水、鼻涕和鲜血洒落而两眼翻白的这人仰面朝天地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咚——!!”“当锵——”他的匕首落在了旁边而在见过这一幕以后这一侧几人当中尚有余力的人也都瑟瑟发抖再也不敢爬起。
“乔瑟!乔瑟!”尚且还用自己双脚站着的亲兵们终于屈从于恐惧的本能他们大声地喊着仿佛是西海岸人名的话语但米拉知道这是苏奥米尔语“快跑”的意思。
脚步声由大变小他们迅速地逃离了这里。
洛安少女松了口气而咖莱瓦也是如此。年青的搬运工抱着自己的笔记本蹲了下来而米拉回头看向了亨利——双眼逐渐变回灰蓝色的贤者瞥了一眼那些奄奄一息的亲兵开口说道:“武器和小盾扒了。卖钱去。”
“”
————
————
从武器店回来的路上他们钱包又多了一些钱然后还多带了两面小盾和一把单手刀以备不时之需。
咖莱瓦没有开口说些什么米拉也是这样。
若是结伴的人换成是帕德罗西帝国那些大城市当中和平麻木的市民阶级出身者的话十有八九会在战斗时躲在旁边瑟瑟发抖战斗结束以后却跳出来指责打残人之后拿了装备去卖钱把伤员丢在原地的这种行为过于残忍与冷漠。
但这种天真的家伙多半会落得哪天被人扒光了财产喉咙隔开丢在贫民窟的下场。
贤者并不是普世渡人谁都要拯救的万能圣母。
亨利所做的选择总是正确的至少在米拉看来总是正确的。当战斗可以避免的时候他往往会这么做比如以前护送采矿时曾遭遇过的龙蜥再比如在桥上遭遇的那些士兵。
但这也就意味着当他确实动手的时候这件事情就已经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案了。
贤者虽然近乎全知但却无奈地并非全能。
因为人心是一个很复杂的要素有的时候单单几句话就能改变一切有的时候你说得再多却也没有任何意义。
到头来简单的手段反而最为有效。
他诚然可以走大道来避开落单被包围的机会即便是这些伯爵的私兵也仍旧还保持着表面上服从王国律法的模样所以不会在大街上公然拔刀。
但那只是延迟了这些家伙出现的时间。
只要伯爵尚且一天有这种“这些佣兵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居然要这么多的报酬私底下给他们一点教训看看”的想法擅自运用私兵干脏活那么他们找上门来找麻烦的事情就还会有。
所以亨利故意触发条件让这些人出现之后又直接用压倒性的力量单方面地虐杀了他们——这归根结底是一种抑止措施。
让伯爵意识到这是块硬骨头不值得啃他就会开始权衡利弊而只要他们这边没有进一步触及伯爵的底线这件事情也就会这样过去了。
从如何生存的人际关系角度来思考亨利故意把他们引到小巷是为了快刀斩乱麻迅速解决掉这个麻烦。
但。
或许不止如此吧——米拉看向了自己老师的背影。
他在愤怒。
亨利不是一个情感变化丰富的人在外人看来他也许一直都是一脸平静但是相伴这么久了白发的洛安少女是可以体会得到的。
那种隐忍的仿佛浑身肌肉紧绷就连空气都在他的身旁凝滞的愤怒。
多年以前在索拉丁时她曾见过这样的他一次。那时的他也是因为某些不可理喻的事情而进入到了这种状态。这一次的情况想来确实也十分相似。
盘根错节历史悠久传统不可撼动的某一组织因为自身的原因随随便便地就决定要抹杀掉某一个人。
潦草地、随便地像是踩死一只虫子一样对于他人的生命根本不当一回事。
他们根本不在乎那个人有着多么美丽的心灵也根本未曾想去了解过。只是因为触犯了自己的利益或者是为了向上面讨好试图用自己的功绩来获得赏识就单方面地决定了对方生命的终结。
夹杂在一群狂热者当中的理智者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即便后来的历史甚至所处时代当中心怀正直的人都知道这些家伙是错的。
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没有任何办法。
贤者不是万能的。
不熟悉的人刚刚接触的人会讶异于他的无所不能有一种这个男人什么都能做到的错觉。但形影不离的米拉是明白的比起他能做到的事情亨利遗憾自己未能做到的事情才是绝大多数。
她忽然想起了当初在亚诗尼尔遇到的修道院的那件事情虽然规模不同但这些地方部门的腐败行为却是十分类似的。当初那件事情亨利和当时还是王子的爱德华几句言谈之间便已经解决。独立于这个机构之外不受影响但更加具有权力的部门直接出手干涉这是解决这类问题的最好办法——但在现在的苏奥米尔即便是写信传讯给那位女王大人她却也对于这种遥远北部的事情无能为力。
毕竟她就连自保也已经无比困难。
而且即便把这位伯爵和他的下属连根拔起了因为这种环境在的缘故那也只是换了另一个很快就会腐败的人上位。
改变确实已经开始了自那天贤者以自己作为契机使得女王迈出了那迟来的一步使得大剑士们意识到自己已经迈出了那一步之后。
但苏奥米尔这种历史悠久的国家要真正出现变革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没人能拿那位伯爵和王国境内许多与他相似的贵族怎样即便他们知道了他在派遣手下做这种事情亨利却也没有办法做些什么。
在这之后也许依然会有很多不愿意同流合污的士兵被灭口他们也依然在这里猖狂。一直到末路到来的那天为止这些人都会这样继续春风得意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所以那用双手爆发出来的力量。
只是他卑微又渺小的不起眼的反抗罢了。
贤者是为这个世界带来改变的人。
但若是世界本身不愿意改变呢?
米拉在过去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所出生的那年轻的西海岸诸王国总是陷于混乱政权与国度总是朝不保夕但正因如此他们反倒对于生存和改变有着强烈的希望。出身于那里的她自然也是带着这样既定的想法认为倘若有什么事情是正确的那就应当去做。
但在东海岸这片土地是不同的。
历史悠久的帕德罗西与苏奥米尔。
这里的人们厌恶改变。
从上到下即便对于眼下的日子有所不满他们却也更加倾向于忍气吞声地走下去。
就像旅店老板会告诫他们有危险但真的看到亲兵们围过来了镇民们却选择视而不见快步走开一样。
也像是咖莱瓦明明是在波鲁萨罗长大却本能地要开口辩解捍卫贵族。
他们恐惧于改变排斥任何无法融入这种呆板、传统又守旧氛围之中的人。
像是当初洛安人的处境扩散到了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东海岸可在西海岸在亚文内拉仍旧有爱德华这样会为他们出头的人仍旧有那些愿意响应他仍有那些认为这种事情不对的国民。
所以亚文内拉成为了洛安人的第二个家。
但在历史悠久的东海岸也许是不会有这种人的。
拉曼人也好苏奥米尔人也好。尽管他们自认有诸多不同但在这方面上这两个国家真的是无比相像。
“真是无可救药啊。”
仰望着冬日湛蓝的天空一头白发的洛安少女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