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晚也习惯性地往嘴里放可吃了几口才察觉有些不妥便推着那碟子道:“你自吃你的我自己剥就好。”
成天复微微抬头也不说话长睫微翘斜看着她。
知晚想着他曾经说过今世不成鸾凤也要做一对互敬互爱的好兄妹所以尽量和颜悦色道:“我又不是小娃娃了表哥这般心细温柔留着照拂未来的嫂子吧。”
成天复捏起一颗杏仁扔在嘴里雪白的犬牙咬着杏仁咔嚓响看那样子不像是在吃杏仁反而像是在嚼人肉。
待吃完了他才道:“你不知我要上战场了?刀剑无情随军而去的军医又是你章家表哥这等不入流的郎中若是有个意外便难回来恐怕是不能给你找嫂子……”
他这话还没说完一只柔软的小手便死死堵住了他的嘴:“瞎说什么!不知头顶有神明吗?你一味乱说被神明当真了该怎么好?”
说这话时知晚一急眼圈又红了。
成天复突然在她的手心上使劲亲了一口。知晚呆愣之下终于反应过来——她被他轻薄了。
于是她连忙急急收手却被他拽住了手腕整个人一趔趄便倒在了他的怀中。
她想要推他却被他的铁壁揽住死死嵌在怀中:“别动让我抱抱……都想不起上次抱你是什么时候了。就算真战死沙场临死前也要忆得起你的味道……”
看他还在乱说知晚气得用粉拳轻捶他的后背可到底没有舍得挣脱只让他这么抱着。
她也想不起上次被他这般紧拥是什么时候了。当嗅闻到他身上淡淡清幽的气息时知晚觉得自己胸口都在钝痛。
她有点高估自己了本以为想明白不配拥有表哥就能坦荡利落地撒手。
可是临到头来她才发现她一直在思念着他思念他宽实的胸膛结实的臂膀……还有如火般炽烫的热吻……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微微抬起头时樱唇便被他轻轻含住先是试探啄吻然后便再难舍难分……
凝烟和进宝并没有进茶室而是守在茶室的屏风外伺候的。
此处幽静是成天复专门留给自己宴请好友之用自然不会有别的茶客路过。
可立在茶室外屋子的凝烟隔着锦绣的屏风是能看到人影子的。当看到小姐窈窕的身影与成四少的交叠在一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知道他们俩在干嘛。
凝烟没有收到贡县知县与搅家甜蜜如麻日常的熏陶而且对这二人的私情也不甚了解。
只觉得平地掉进了深坑平日里互相敬重的两个人怎么突然间就如此乱来了?
那一刻凝烟晃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抓着进宝的粗手使劲瞪眼睛。
凝烟心里又是叫苦不迭她这是什么丫鬟命?服侍的小姐个个不遵从《女戒》竟然都是这般与男人私下幽约结下私情!
原本以为送走了一个盛香桥她就不必担惊受怕没想到她的柳小姐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闷声不响就整出一个大的来!
当然还是她现在的主子厉害竟然不显山不露水地将从不曾招惹女色的京城第一美男子给勾搭上手了!
那可是成表少爷啊文武双全万千京城少女之幻梦!
可是小姐已经放话招赘成将军年少有为文武了得更是家底雄厚富可敌国把持着成家几代的家底这样的男人一旦又在阵前建功立业拜相入阁也指日可待。
如此人中蛟龙人人争抢要嫁如何能入赘柳家填充女户?
这么想来屏风后面的显然是镜花水月一场红尘男女的游戏而已。
凝烟一时间被突如而来的状况冲击得有些七零八落搞不清楚究竟是谁在玩弄着谁。
进宝觉得这盛府出来的丫鬟也太没见识了看着她干噎瞪眼的样子哪里有个什么体面大丫鬟的派头?
于是进宝冲着凝烟伸手指表示噤声之后只神气地挺胸叠肚站着大府丫鬟的气派十足明显是见过大场面的。
等到屏风后面的两人稍微分开低声说话时凝烟听得不够真切可依然恍恍惚惚。
只是等成天复先走了之后知晚唤着她们拿随身携带的胭脂盒子进来补点胭脂再略微梳拢一下松散的鬓发。
凝烟看着小姐衣领子微松的样子都不敢问可是脑子却不受控制地演绎着方才的光景。
等她们回转了羡园知晚入了内室要换衣梳洗。
凝烟见左右无人才急切地问知晚:“小姐奴家问句不该的您这是跟表少爷……”
知晚一边卸掉腕子上的玉镯一边神色泰然道:“话烂在你的肚子就行不准出去胡说。”
凝烟当然清楚利害干系。这类男女事情在年轻的公子哥那里就是风花雪月的韵事一段他们年龄相仿的凑在一处时许是还会攀比着谁的红颜知己更胜一筹呢!
可是在姑娘家这里就是名誉尽毁的天塌大事这要是传扬出去她家小姐的名声可就尽毁了。
这么想来成少爷岂不是害了她家姑娘?想到自己前阵子还收了他的钱匣子凝烟悔不当初。
知晚看着凝烟懊恼地样子轻轻一笑:“你不必想这个我和他都清楚以后是要各自婚嫁的。只是……”
孔圣人云:“食色性也。”这一食和一色都是为人而不能戒的。偏偏她着了色道被成表哥迷得有些神魂颠倒不能自持。
若是不见还好这一见便有三魂六魄被摄取一半之感。
她与他生了不该有的情就算慧剑斩情丝也因为过往情浓而有些藕断丝连。知晚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来他也是。只能盼着日久不见了也就自然断干净了。
这么想来他当初提议她招赘婿实在是高妙也是不愿再跟她牵扯的决心吧?
如此釜底抽薪也就彻底断了她与他的后路。只愿他这次能平安归来早些娶妻。
待他红灯高挂纳彩迎亲的时候也便是她能彻底放下他的时候。也许到了那时她能平心静气地称呼他一声表哥然后不必回头自走自己的路去。
姑母桂娘曾经绘声绘色与她讲过狐仙的玄妙还曾说狐仙未成仙时有公母之分专摄人心魄叫人不能自持。世间男女私情为乱有一半都是狐精附体作祟须得多念心经驱魔辟邪。
她听时觉得荒诞。可是今日见到一身军装飒爽的表哥时又觉得姑母的话甚有道理。俊美若表哥真如公狐附体迷得人移不开眼……知晚默默忏悔了一下自己的自控力不足决定以后再多跟盛家姑母跑一跑庙庵敲敲木鱼平复心性。
方才他先离开是赶着去军中办事据说陛下又召见了他此时他应该在宫中了吧。
但愿这次他可别再起幺蛾子又出言得罪陛下。
不过想到慈宁王在这次叛乱中充当的角色知晚一时也是心事沉沉落不到底。
如此想来辗转反侧入夜时分知晚依旧没有睡着。
就在她在床榻上反复烙煎饼的时候突然听到窗棂被人敲击的声音。
这……声音分明是成天复惯常叫她的法子!
知晚一下子就坐起来了。这里可不是盛家又不跟成家的院子联通。他是怎么进来的?
等她走过去开窗子时果真看见成天复正坐在她院子里的石凳子上。
此时明月半藏黑云他翘着长腿而坐真如狐妖入宅搅得人心神不宁。知晚有些生气小声道:“你疯了!竟然闯入别家的院子?”
说着她却给他开了房门。院内丫鬟们都睡下了若是任着他在院子里难保要吵醒丫鬟和婆子们。
所以知晚只能让他先进来说话。不过人进来了她却不敢开灯生怕他的影子透在窗户上。
当成天复进来的时候先一把抱住了她的纤腰然后原地转了一圈竟然一副孩童般雀跃欢心的样子。
知晚被他转得有些头眩便捶着他的胸口让他将她放下来。
成天复低声道:“从军署出来本该返家看看母亲可是走到你府宅外想你想得紧就跳墙进来了……你府里的护卫都是些什么东西?警卫这般松散?回头我将贡县那几只狼狗给你送来。”
知晚觉得他是贼喊捉贼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若不越墙皇城根下有哪个贼人敢如此大胆擅闯他人宅院?人已经看到了你还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