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戈里哈哈一声满面讽刺:
“昨天的王室宴会我虽然没去但我有个朋友去了他亲眼看到了:在挟持人质的意外发生前有个贵族姑娘长得很漂亮家世也很好那种她去邀王子跳舞。”
“结果呢就因为跟王子攀谈前喝了两杯酒她被殿下当众怒斥哭花了脸回来的。”
拉斐尔依旧质疑道:
“你……确定?”
“名媛的圈子里都传遍了!”
达戈里呸了一声:
“殿下拒绝了每一个喝过酒的姑娘就连自己的姑姑多喝了几杯酒他也不留情面把她提前赶出了宴会!”
“还有一个仆役作证:散席后殿下跟詹恩公爵单独交谈时喝的也都是清水!”
拉斐尔沉吟一阵:
“就这样?就凭昨晚宴会发生的琐事?”
“也许这只是你找来的借口为你生意失败后赖账跑路连累几百个家庭的行为掩护……”
达戈里不忿地打断他:
“我说了我只是出城度假……听着王子讨厌酒这事儿早有端倪不止昨晚。”
“怎么说?”
达戈里轻哼一声:
“首先是黑沙领来的北地商人他们有传言:泰尔斯王子和埃克斯特的现任国王就是因为一杯酒而交恶彼此厌憎。”
“我不知道王子在北边咋样但是他回到星辰也表现得很明显:深居简出生活朴素不近酒色。”
达戈里举起手指煞有介事:
“在刃牙营地西荒的同行们准备了一壶上好的名酒买通了传说之翼的士兵准备献给他顺便做做广告结果王子很不给面子直接看都不看就给砸地上了!”
“要知道那可是王国继承人。”
“传言就在那时候开始了。”
达戈里愤愤不平地呼出一口气:
“而我刚刚听说了今早的事情一个负责守卫闵迪思厅的璨星私兵的消息:泰尔斯王子的两个贴身侍卫——王室卫队正儿八经的璨星七侍出身——昨晚多喝了几杯酒因此误了事闹出挟持人质的意外。”
“于是王子下令鞭打他们就在闵迪思厅里打得死去活来据说他还亲自数鞭数。”
拉斐尔认真地听着余光瞥向单向玻璃。
达戈里颓然后仰:
“这下好了很快整个星辰上下都会知道了未来的国王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喝酒的人。”
“该死的王子。”
拉斐尔咳嗽一声:
“也许是你反应过度了王子不喜饮酒没那么大的影响……”
“哦!他是王子!未来国王!”
心情不就不佳达戈里不耐烦地打断荒骨人:
“他做的所有事情一分一毫一点一滴都有超级超级巨大巨大的影响好么!”
拉斐尔没有说话。
单向玻璃的另一侧更是陷入死寂。
“听着小哥哥你还年轻但我见过我知道……”
达戈里抓着手帕抹了抹鼻子:
“这也许不会那么快但随着时间发展……”
“王都上流圈子会渐渐形成这样的风气:为了讨好王子接近公爵首先是一部分人开始少喝酒然后大家跟风少喝酒接着有名望的人提倡不喝酒再扩大到整个永星城的风气都催促大家别喝酒直到王国正式出台法律限酒禁酒……”
拉斐尔半信半疑:
“不会太夸张了些吗?”
达戈里摇摇头:
“好吧也许我是渲染了点但是哥们儿你也是公家的人。”
“上有所好下必加码。”
“你没听说吗?复兴宫里掉个杯子王国境内就掉个头颅。”
酒商瞥着拉斐尔讽刺一笑:
“而你知道泰尔斯王子在宴会上摔了不少杯子吗?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不满而凄凉渐渐渐弱。
“国王对某类人嗤之以鼻到了下面人们就会把他们赶尽杀绝。”
“公爵对某样东西多看两眼下到民间它就价格连城还有价无市。”
“人们把大人物某句酒后的脑残废话奉为至理名言刻苦解读院校学究甚至为此出资立项钻研……”
“或者哪位大贵族某次散步忘了穿外裤都会被奉为新式风雅时尚潮流引人顶礼膜拜争相模仿……”
达戈里不无愤恨地道:
“这样的情况还少么?”
酒商叹了一口气:
“权力就是钓钩钓着所有人向它靠近只为一点可怜的饵食。”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发财的?”
审讯室里沉默了一阵子。
“所以你关停酒庄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拉斐尔淡淡道。
达戈里点点头。
“你以为是我想关张吗?相信我如果我不现在就止损退场几个月之后当王子不喜欢酒的传言彻底传开我的生意报表只会更难看我在翡翠城的金主会更不高兴。”
“而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市场的鼻子比我还灵金币只跟着权力走。”
他撅了噘嘴:
“光是昨天晚上宴会过后足足六个贵族买家就把下个月的单子退了他们说自家酿的酒就够用了。”
“今天早上还有十家……”
达戈里的眼神迷茫起来:
“我原本还以为王子归国王室宴会召开之后沉寂了十几年的王都会多上不少宴饮场合对酒水尤其是对我们这种奢侈宴饮酒的需求肯定大幅上升。”
“所以我扩大了合伙人的范围多盘下了好几个酒庄准备增产为此借了不少钱……”
他冷哼一声抹掉最后一点鼻血把手帕扔上桌面。
“现在现在我只能提前止损。”
“至少在短期内大大小小的王都宴会我都不会再有可观的订单了。”
拉斐尔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接话道:
“照你的说法你只是根据传言最先行动的人在你这一行还会有更多人遭殃更多人失业?”
达戈里怪哼一声似哭似笑。
“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也很绝望啊!”
他情绪低落:
“但害得酒商们信心尽失酒业前途萧条害得我手下那些工人统统吃土的人到底是谁?”
“有本事别找我去找我们那位向全世界说‘我讨厌酒’的泰尔斯殿下啊!”
摩斯颓然垮坐在椅子上第二次嘟囔道:
“该死的贵族。”
“该死的王子。”
审讯室重回安静。
拉斐尔叹了口气:
“很好谢谢您的意见我会确保他知道的。”
“确保他知……”
很快沉浸在颓废中的摩斯意识到了什么。
“不不不我#&%¥&……”
恍然大悟的酒商脸色大变:
“刚刚那句可千万别记下来……落日知晓我全家可是忠心耿耿全心全意拥护璨星王室!”
他努力挥舞双手试图向拉斐尔辩解。
但拉斐尔只是朝单向玻璃看了一眼就挥挥手让人把摩斯带下去。
“真的我妈妈能作证!我从出生的时候起就是泰尔斯殿下的忠实拥护者……”
“我们不是自己人了吗你不能这样坑我!”
酒商的话语慢慢远去余音不绝于耳:
“那啥愿星湖公爵身体健康早日加冕为王……”
“诶不对千万别误会我也是很拥护凯瑟尔陛下的!我真心祝愿铁腕王长命百岁永治星辰……”
审讯室的门关上达戈里的声音彻底消失拉斐尔长出一口气看向单向玻璃。
玻璃的这一侧黑先知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子。
而整整几分钟的时间里泰尔斯只是默默地出神发怔。
半晌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