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大伙儿”路易莎咳嗽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它已经死了我们只是见了一面就算有些小波折也没什么而且那只是传说再说也没人蠢得去吃它……”
听见这话泰尔斯表情僵硬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去轮班吧我也去”迪恩面色淡然地道:“相信我打起精神……”
就在此时。
“等等!”麦基突然出声语气严肃。
泰尔斯又是一怔。
迪恩皱起眉头:“怎么……”
“这只血刺蜥……”麦基咬紧牙齿看着那只埋了一半的血刺蜥:“它不是无缘无故来的。”
“麦基那只是传说……”老锤子叹息道。
麦基猛地抬起头!
“不在沙子里埋洞的它是被吓得逃来的!”
荒骨人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而这就意味着……”
下一秒麦基整个人猛地趴到地面!
他把侧面的耳朵埋进沙子里一动不动。
“所有人安静”迪恩举起手很有默契地悄声道:“让他听。”
瞬间营地里的大家都安静下来连快绳都满面惊恐地捂住嘴巴只剩下其他营地的嘈杂声远远传来像是朦胧的背景音。
怎么了?
泰尔斯怔怔地看着他们但哪怕是从未作为雇佣兵的他也在短短一会儿间明白了他们的举动。
仅仅数秒后麦基就蹦了起来!
荒骨人猛地伸手探向自己的双刀语气很急脸色狰狞:
“有人在接近四面八方脚步很重……”
不等他说完迪恩就脸色一变抓起手边的格斗斧朝天大喝道:
“警戒!”
他的吼声很大在荒漠的夜空里尤其突兀!
整个商队的夜晚为之一静。
下一秒商队的营地就乱了起来嘈杂一片熙熙攘攘什么声音都有。
但这一边在泰尔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丹特的大剑们就齐齐从地上蹿起来连快绳也不落下风。
他们各自扑向自己的武器:坎泽霸气地拔起双手大剑、麦基抽出双刀、老锤子解开锤子上包裹的麻布、休伯特举起直槌和大盾快绳拔出一柄带护手的弯刀、路易莎则甩下箭囊抽出腰间长剑他们背对篝火默契而统一地成阵型散开。
泰尔斯这才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拉过时光之弩开始装箭。
搞什么?
“敌人?”迪恩持斧在手看着背后的沙丘和远处的地形沉稳地问道。
“不清楚”麦基摇摇头语气急促喘息还未缓和:“晚上看不清沙尘沙子传音很糟所以他们趁着……他们快要合围了我们的哨戒……”
“先确认坐骑”路易莎表情扭曲她咬牙抽出腰间的剑嘶声大喊着:“发信号通知微风他们……”
但她的话没能说完。
泰尔斯心中一寒。
黑暗中一道厉响突兀传来!
嗤!
北地人坎泽像是被重锤敲了一记向后一挫!
“啊啊啊!”他怒吼着把大剑插入沙地稳住身形微微颤抖。
眼尖的泰尔斯看见北地人的肩膀上出现了一支尾羽尖利的长箭。
“敌袭!”迪恩怒吼着挥斧格开一支冷箭。
砰!
铛!
数秒的时间里雇佣兵们或闪避或格挡在沙子的摩擦声和金属的碰撞声中抵挡下第一波的冷箭突袭!
但无数的惊叫和惨嚎从商队们的营地处传来。
“不!”
“啊好痛!”
“这是”
泰尔斯又惊又怒地听着耳边似曾相识的声音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最痛恨的战场。
下一秒老锤子沉稳地甩开大锤势大力沉与黑暗中来袭的一柄武器硬碰硬地撞在一起!
“咚!”
折磨耳鼓的巨响中泰尔斯惊讶地看见强壮的老锤子居然身形一晃倒退三步单膝跪地痛苦喘息!
敌人无数的敌人他们像是约定好一样从无尽的黑暗中倏然现身。
休伯特的大盾及时迎上挡下敌人的下一击。
“来!”休伯特怒嚎着打算呼唤同伴:“我们先把这个干”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意图不会实现: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的雇佣兵们都遇上了敌人!
“日!”
麦基咬牙大喝双刀格出卸开一道质厚刃长似刀似剑的武器。
但他还没能还击就又狼狈地就地一滚在漫天的飞沙中避开一根向下砸地的大棒:“他们是专业的!”
路易莎沉着地跟迪恩的斧头配合挥舞长剑借着灵活的身形与三个敌人艰难地周旋:“别慌!两人一组阵型!”
死命保持冷静的泰尔斯在篝火旁咬牙上完了弦举起臂弩看向四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篝火被突如其来的战斗撩拨得飘摇不定忽明忽暗敌人的身形看不真切却影影绰绰笼罩了这一方小小营地扑向丹特的大剑们。
“草草草”
快绳尖叫起来他的弯刀被敌人大力击退可怜的新丁摔倒在地幸好坎泽豪迈地拔出长箭补上他的位置大剑挥退一个要趁势进击的敌人。
泰尔斯瞬间进入地狱感官。
天啊。
他浑身冒着冷汗看着眼前的一切。
“啊!”
“杀!”
“叮”
“砰!”
“克鲁里!”
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腥味四面皆是狂怒的战吼与武器的交击响彻这个月色朦胧的漆黑夜晚。
甚至一声吓人的动物低吼从不远处伴随着惨嚎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恐怖的咀嚼声像是牙齿在撕开血肉。
妈的。
妈的!
在狱河之罪的帮助下神经紧绷的王子摆脱了火光的误导和黑夜的欺骗他明晰地看见:沙地上四五十个粗壮、高大的身形似乎同一时间从沙丘从平地从背坡从不同的方向角度向着商队的所有营地所有人袭来!
其中甚至还有四肢着地长尾甩空的非人物种。
侵掠如火。
蚁聚而攻。
杀戮无情。
“呼”
背后风声急袭!
操!
泰尔斯咬紧牙齿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矮身避开一记斧击!
斧风划过他的头发堪堪一寸就削开他的脑门。
该死。
该死!
这是……要命的厮杀!
泰尔斯在风声中惊怒地握紧臂弩。
敌人粗鲁的咒骂传来听不真切。
终结之力涌上王子的大腿泰尔斯踩动脚步拉开距离迅捷地转身面向敌人。
他将时光之弩对准这个高大对手的胸膛狠狠扣动扳机:“噌!”
“铛!”
巨响之下敌人痛苦地一晃攻势停顿斧头无力地垂下。
泰尔斯浑身颤抖着却不是恐惧和惊惶那种东西早就在无数次遇险中丢得差不多了与尼寇莱那不公平的一战更是让他感受到拼命厮杀的残酷和直接而是狱河之罪盈满全身时的本能是对战斗的渴望。
王子猛吸一口气果断抛开臂弩踩动脚步。
寒风中无数沙砾在他的鞋底摩擦着向后退开。
熟悉得如他手臂般的j匕首瞬间握入掌中。
与陨星者一战之后他的终结之力进步了不少连带着战斗的反应也显著提高狱河之罪更是无时不刻不在点燃着他的血液。
他知道这里是荒漠。
没有人会救自己。
只有战斗。
杀了他。
杀了他!
泰尔斯以从前无法可想的极速瞬间扑到弯腰忍痛的敌人跟前腿部发劲借力上攀右臂发力前刺!
“嗤!”
匕首狠狠扎进敌人的脖颈!
“啊!”泰尔斯怒吼着死命转动匕首感受着鲜血从手臂上留下的湿润、黏稠与滚烫。
他最讨厌的感觉。
最痛恨的感觉。
让他回想起改变命运的那一天。
那天他也是这样……
“呐啊啊啊啊啊库卡拉!”敌人嗓音雄浑痛苦地咒骂着泰尔斯听不懂的语言。
下一刻泰尔斯就感觉胸前大力来袭生生一痛!
“砰!”
巨力之下王子被狠狠掼倒在沙地上剧痛和胸闷同时传来。
糟糕。
这个念头随着泰尔斯痛苦的呼吸浮起。
身形巨大的敌人惨嚎着脖颈的鲜血猛烈地涌出但他却像没有感觉似的猛地拔起地上的单面巨斧几乎跟泰尔斯一样长狰狞宽厚的斧刃还占了斧柄的一半。
还在重摔下艰难哆嗦着的泰尔斯只能无力地看着那把红黑相间的巨斧。
糟糕。
糟糕!
他痛苦地思考着艰难地呼吸着还未回缓的身体却难以动弹。
“赛尔赛尔赛尔!”
高大健壮的敌人对着地上的泰尔斯死命地怒吼仿佛要吼尽这一生的力量。
在泰尔斯的上方他把双臂挥过头顶像行刑手一样高举巨斧发狂也似地甩着头颅赤红的鲜血遍洒沙地:
“赛尔里凯!”
等等。
赛尔?赛尔里凯?
这句话……
泰尔斯脑中发寒:这句话我在哪里听到过?
下一秒敌人狰狞的斧刃无情地斩落。
“唰!”
那个瞬间他的脸庞正对泰尔斯。
看清敌人的瞬间王子生生地愣住了。
这张脸……
这是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对方的大脸在剧痛中扭曲颤抖着其色深灰额头宽大发际高耸双眼细小。
虬结的颊肉连成一片在灰色的粗糙表皮下猛烈收缩。
对方的鼻翼几乎是两条细缝唯有一只黑色的血盆大口当空怒张在狂吼中展现着恐怖的尖牙。
狰狞、丑陋、混乱。
这就是泰尔斯能想到的形容。
“呼”
在对方的狂呼怒喝中可怕的斧刃划开空气垂下地面斩向泰尔斯的胸膛。
黑暗中耳边的战斗声似乎模糊了许多。
泰尔斯最后咬紧了牙齿无望地看着落下的巨斧。
不。
王子绝望地想。
“他”不是他。
他不是人类。
而是“它”。
它!
“操他妈的卵蛋!”
夜空下老锤子那悲愤的怒吼在平地上炸开声调凄厉态度决然仿佛世上所有的仇恨苦痛都聚集在此:“是灰杂种!”
“狗娘养的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