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
血的颜色。
他晃晃脑袋只觉得一片眩晕。
我这是——在哪里?
胸腹部一片剧痛袭来!
他慌乱地呻吟着茫然地睁眼眼前依旧只有一片血色。
“葺仁再坚持一下!救护车快到了。”就在此时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平静了一刹那。
但下一刻他胸口的剧痛和头部的眩晕就越来越剧烈。
“吴葺仁!”那个声音越来越慌乱“你不能死在这里!你——对了你还没有改变这个世界呢!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呢!你都没有改变世界怎么有资格跟我生猴子啊!”
改变世界?生猴子?
他的大脑清醒了那么一瞬大口地吸进一口气好受了许多。
在一片血红中他强忍着剧痛拧起一个笑容。
“中二是病——得——治——啊~”
那个熟悉的声音像是喜极而泣起来。
他在剧痛中笑了笑想要叫住那个声音像平常一样跟她开个玩笑。
然而他迷茫地张开嘴。
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她的名字。
眼前还是一片血红只有全身上下越来越烫。
“噗!”
泰尔斯摔落在一片草丛上。
他睁开眼从血色里彻底清醒过来。
“该死!怎么回事!”他的身侧那个金发的苍白男子惊怒地咒骂着。
“怎么消耗了这么多血液?”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惊疑和不满。
只有泰尔斯知道在金发男子化成血水带着他极速飞离的时候泰尔斯找到了一块记忆碎片在碎片的梦境里穿越者似乎又“失控”了一次。
这次发生位移的似乎是金发男子化出的部分血水?
泰尔斯像是刚刚从过山车上下来一样趴在地上干咳着。
幸好晕车——额晕“人”的经历嘛之前在约德尔那里也有过。
他心想着摇摇头把那一片令人不安的血红色赶出大脑。
“明明都快到了——是伤势还没好吗?血影之舞都不熟练了。”那个英俊的金发男子喃喃道粗鲁地一把抓起泰尔斯。
原来已经是黄昏了果然太阳下山了么?
有点冷这是室外?
泰尔斯这才看清他们正落在一条昏暗的小道旁的草丛上眼前是一座宽阔的庄园和附属的大花园。
花园到小道之间的铁门上也飘着一面旗帜但总体这幢庄园看来似乎野草丛生好像业主都没有在专心打理。
要不是精致程度上不如简直就可以跟闵迪思厅相媲美了。
那面旗帜——泰尔斯眯起眼睛看见一朵奇怪的三瓣花有着红、蓝、绿三种颜色。
泰尔斯认出了这朵花——那是吴葺仁的第一任女友最喜欢的花。
这是鸢尾花?
贵族的纹章?
恐怕这就是基尔伯特所说的“敌人”之一吧。
真是糟糕我这是直落敌巢了。
“快走!短生种的小崽子!”金发的英俊男子不耐烦地推着他往庄园前进。
泰尔斯的脑子开始疯狂地运转和推理。
看来这个金毛小白脸会说话不是什么兽性难驯的怪物。
而且从他掳走我时留下的话判断:
“本来只是活动活动筋骨——”
“还好太阳快下山了——”
幸好是个有理性的家伙——泰尔斯思索着对策他的jc匕首插在腰间但显然依旧不能指望什么“把匕首撂上他的脖子”之类的。
也不能突兀地割伤自己给约德尔和基尔伯特报信太明显了太刻意了。
那就只能先收集情报了。
“喂喂!”泰尔斯回头不满地甩脱金发男子的手“看你一身大贵族的风度和气质不是应该言行合一才对吗?注意礼貌!”
金发男子被这话说得停下了脚步。
“礼貌?风度?”他微笑着咧开嘴刻意露出两对狰狞的獠牙:“对注定要吃到肚子里的食物何须礼貌?”
金发男子特意把尖锐的獠牙在空气中磨了一下。
果然跟我记忆里的那种生物很像啊。
然而泰尔斯只是偏过头观察了一下两颗獠牙就轻蔑地撇撇嘴道:“对待食物的态度都这么糟糕可见你完全没有美食家的天赋——心理情绪和身体状况都会影响食物的素质你这么粗鲁的做法万一影响食材的口感怎么办?”
金发的英俊男子愣了三秒钟。
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刚刚做到一半。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
“以你的个头算是很有胆量了短生种的小崽子”他随即嘿嘿一笑“但你不是第一个有胆量的食物不用心存侥幸你逃不掉的。”
“所以我的血肉真的很好吃?”泰尔斯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出人意料地抬起腿往着庄园的方向走去。
男子刚刚准备一把挟起幼崽前往庄园就看见幼崽走在了前面。
对着貌似完全没有逃跑意图的食物(他甚至不屑称之为“猎物”)疑惑的金发男子想要伸手挠挠头举到一半又觉得这样不太得体只得放下手用人类看得到的速率快步跟上泰尔斯。
“不是血肉只有血而已——你应该最近才受过伤吧?血液的味道飘得到处都是。啧啧好香真想先咬上一口啊。”
两人继续向前走。
“那你准备怎么吃我?生啃还是直接吸血?从哪个部位开始?调味料怎么说?”
“图瓦尔家的人才喜欢生啃——他们享受猎物的嚎叫。我们一般都是直接吸食血液分为颈食和腕食两种。调味的话——等等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短生种的小崽子!”
金发男子停下脚步一脸疑窦地看着言行明显不像一个七岁孩子的泰尔斯。
“我注定是食物了对吧?对于自愿牺牲的食物礼貌一点不也是一种美德嘛?而且心情不错的食物也许血液的味道也会比较好哦——”
“你——作为食物真是古怪——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放过你吧?”
“难得的美食嘛当然是世界稀有的了。来来来不要停我们继续走嘛。请问先生您的名字是?”
“小崽子你问这个做什么?想报仇?”金发男子又停了下来他对眼前这个诡异男孩的怀疑和警惕越来越高。
“你的身手想找你报仇也不容易吧。还有既然都要被你吃掉了总该让我知道名字吧?喂喂喂的乱叫不觉得很粗鲁吗——额你不是没有姓氏的私生子吧?至少也该有个名字?”
金发的男子更像是被最后一句话刺痛了自尊。
只听他骄傲而自豪地回话:““吾名伊斯特伦·凡·莱卡·李斯特·科里昂夜之国度七支之首科里昂家族的一等血裔骑士。”
“来来来继续走——所以你为什么叫我短生种?”
“寿命不足一百二十年的人类不是短生种是什么?哪怕像你这样年幼的崽子最多也就剩下九十多年可活了。”伊斯特伦轻蔑地道。
“所以你们是额‘长生种’?寿命比我们长很多?”
“当然血族的寿命无穷无尽岂是下等的短生种可以想象!”
泰尔斯默默地将各种信息纳入脑海中。
伊斯特伦·科里昂
长生种短生种。
夜之国度科里昂家。
优越的血族。
而且——至关重要的一点是他似乎对我为什么出现在闵迪思厅并不感兴趣。
这可能是唯一的生机——哦差点忘了他本来就打算“吃”掉我。
泰尔斯和伊斯特伦走进了庄园穿越者眼睛一眯:门口处两个戴着红色头巾的凶狠男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血瓶帮?他们怎么在这里?
“话说为什么要停在这里?直接飞进去不好吗?”
“要不是因为血影之舞——咳咳——”
英俊小生伊斯特伦突然意识到身边的这个短生种幼崽可以理解自己的话于是他颇有风度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淡然地继续道:
“哼——要不是因为这里并非我们的地盘我也是准备直接飞进去的。但我们毕竟只是客人自然需要保持对主人的尊敬和礼貌。”
是个注重风度的长生种泰尔斯默默道。
血瓶帮的两位帮众上走前来脸色不善地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人:“什么人——”
但伊斯特伦拧着眉头冰起脸不屑地打断了他们:
“滚开劣等的短生种!”
泰尔斯脸皮抽搐决定收回刚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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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前。
“一夜战争”惨败之后作为血瓶帮为数不多的日夜兼程赶回王都的掌权人之一八大异能战士之首的“红蝮蛇”涅克拉战后的整整一天都是在焦头烂额中度过的。
至少在另外三位异能战士以及神隐已久的血之魔能师紧急赶回王都之前他必须撑住大局。
首先是“一夜战争”的善后。
除了一场宏大的爆炸表演气之魔能师消失得不留一点踪迹。他的私人护卫那个用剑的疯子跟罗尔夫躺在一起上半身都快被剖开了。为此只能推断艾希达是被人干掉了所以涅克拉必须确认兄弟会的三大杀手——尤其是黑剑本人——是否在王都内才能放心出行(事实上从红坊街逃回来的廷克一直觉得他多心了黑剑就算在王都也多半不会看上他的)。
廷克和努美诺是少数逃回来的血瓶帮十二至强(“他-妈-的果然懦夫才能活到最后。”——涅克拉)他们都对红坊街发生的事语焉不详除了恐惧就是惊慌涅克拉直接放弃了查明真相的企图至于气之魔能师的仇等血之魔能师回来再决定吧。
丢失了油水众多经营已久的红坊街血瓶帮的士气大挫许多普通帮众都开始动摇。主顾们——无论是贵族、商人还是暗中的同行者们——都在表示“与血瓶帮的深厚友谊坚决不动摇”的同时大幅减少生意往来甚至撤走资金居然还有做了一半的生意毁约食言的(“我草他——冷静要冷静——血债自有偿还!”——涅克拉)。
在王都的其他城区士气低落的血瓶帮面对势如破竹的兄弟会“下等人”更是节节败退可以想象当消息扩散到全国各个分部的斗争都会呈现相同的面貌。
其次血瓶帮背后的主要支持者之一以三色鸢尾花为家族徽章的凯文迪尔家即使在知道他们惨败之后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既没有增援也没有安抚连安慰的铜子都不见一个。涅克拉最愤恨的是亏他们平时在全国上下为对方干了那么多的脏活到了关键时刻那个叫塞舌尔的终结骑士连公爵庄园的门都不让他进去!就这样还在中午给了涅克拉一个任务让他“查清楚闵迪思厅的失窃案”——失窃案?草他身上到底哪个器官看着像警戒官和私人侦探了?他切掉还不行吗?
说起警戒官涅克拉更是怒不可遏:妈·的西城区警戒厅的那个大青皮叫洛比克还是洛克比来着平时看着笑眯眯的一夜战争的关键时刻也不知道派人增援一下说好的‘警民合作’呢?这就算了涅克拉强忍着不爽跟他要几具尸体还推三阻四最好笑的是居然装着一副正义使者的样子收了他们这么多油水现在来维护正义?早干嘛去了!在涅克拉面前谈正义?他身上哪个器官看着像好人了?他切掉还不行吗?妈-的换做以前涅克拉今晚就敢到他家去把他老婆剥光了吊在西城门上当门铃用!
还有涅克拉现在就要去解决这件事——凯文迪尔家的那三个吸血鬼居然就被鸢尾花丢在他们血瓶帮的东城区分部(其实蔓草庄园也是凯文迪尔家的产业)“好好招待”?你以为是招待走失的小狗吗!他们一天就要十个人的血量啊!还索要超阶以上的高手!好啊干脆找到黑剑一闷棍敲晕绑起来给他们送过去算了!自己已经把许多平时看不顺眼的血瓶帮众都送过去了还嫌不够害得自己要低声下气地去跟那个大青皮求要尸体!他身上哪个器官看着像动物饲养员了?他切掉还不行吗?最讨厌的是那帮吸血鬼人数不多脾气挺大颐指气使看涅克拉的眼神好像他才是小狗一样!
带着这样的坏心情涅克拉带着随从在入夜时分走进蔓草庄园向着脸色同样不佳的血瓶帮众随便挥了挥手就当作打了招呼。
他走进庄园主建筑的石梯里隐约从地下传来的哭号和惨叫声让红蝮蛇本来就糟糕透顶的心情越发烦乱不堪。
强忍着不去想地牢里的“血食”(尤其有不少还是他过去的同僚和属下)涅克拉脸色铁青地走上二楼一把推开主厅的木制大门脸色不悦地看着眼前的几人——确切地说是两个人以及他们的食物。
一个容颜姣好皮肤白皙红色马尾性·感而诱惑穿着贵族骑马装的三十岁女人温柔地推开一个双眼迷茫的男人。
诱人的她舔了舔嘴边的血迹对着涅克拉勾起一个迷人的笑容然后伸出食指抹了抹嘴角流到下巴的血迹。
那个被推开的男人似乎只是一个被掳掠来的平民这时双目失神、皮肤惨白地倒在地上抽搐呼吸越来越弱眼见不活了。
而大厅里倒着至少七八具这样失血过多而死的尸体干涸的血迹遍地都是。
鲜血滴落在地上和桌上悉悉簌簌无比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