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蛇虫鼠蚁清除了长安才算是我们的长安。”
“是。”
林子深有所感若让大帅在长安城都不能安心走动那如何算是取了关中?
李瑕又埋头计算着田亩。
直到傍晚时候刘元振提着几个头颅进来随手往堂上一抛。
“满意了?”
“嗯?”
刘元振没好气地抬脚一踢将一个头颅提到李瑕案下。
“达鲁花赤托赫迷失他与蒙古宗室有联姻女儿嫁给窝阔台之孙秃儿坚。”
“廉希宪没把他带走?”李瑕随口问道。
他拿出地图在长安东北方向、渭河以北标注了一下那万顷土地不耕不种成了一片大平原托赫迷失的帐篷便在其中。
“廉希宪又不傻这种人带在身边颐指气使他还如何做事?”
刘元振确实不太高兴知道李瑕是故意让他去杀蒙古人表明立场。
刘黑马本有犹豫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安抚百姓换些名声让刘元振率兵去攻打了托赫迷失的牧地。
从此时就可看出李瑕有心计故意用刘黑马治理长安
“伤亡大吗?这蒙古人怕是不好打。”
“不过尔尔。”刘元振淡淡道:“廉希宪通报消息托赫迷失连长安失守都不知道喝的烂醉如泥我率两千人围上去一轮便解决了。”
李瑕问道:“那看来蒙古人也不是天下无敌?”
“分人。”刘元振道“这些不过虫蠹而已。”
“是啊当世总觉蒙古人无敌但细数黄金家族还能打仗的拔都、阔端、蒙哥皆死了忽必烈、阿里不哥、旭烈兀战功赫赫者不少但除了这些人数百宗室、及数不清的王公贵族里已不知有多少虫蠹。”
刘元振愣了愣倒没从这个角度想过。
蒙古之强让他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
“大帅似乎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之处?”
“为了让刘家安心效命不是吗?”李瑕揉了揉额翻出地图道:“你既来了谈谈关中防务之事。”
“好。”
“我打算将秦岭诸道兵力调出分守关中各城。将你与刘元礼的兵力集结到时才可取潼关”
两人也不在乎地上那带血的头颅。
刘元振擦了手便坐下心想着若能一战击败廉希宪、商挺而取潼关便可称当世名将了不由振奋。
谈了许久天色愈暗。
刘元振看到案上那关于胡祗遹的情报笑问道:“大帅捉到他了?”
“嗯。”
“审了?”
“没有。”
“为何不审?”
“胡祗遹不难对付但廉希宪却不简单必定能想到胡祗遹有可能落入我手。”李瑕道:“那便不能着急去审须消磨胡祗遹之意志。”
刘元振颌首问道:“大帅不急?”
他指了指桌上的公文又笑道:“大帅尽日忙着这些岂不担心误了佳人?”
李瑕有些嫌刘元振啰嗦了。
人是不错的慷慨热情故而能孤身劝降刘整但就是相处久了便有些烦人。
“我说了我很清醒。”
“大帅该知道这不是你的私事。”刘元振道:“事关张家便干系到往后河南河北之局势干系到大帅日后实力”
“你可知孙子为何说间谍之道乃‘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
“为何?”
“我们就像是一木桶廉希宪正拿着一把匕首准备把木桶撬开他需要缝隙。若我的心志乱了这是其一但他不会只盯着这一条缝。关中民心乱了他会利用我们的兵力布署出了差池他也会利用。间谍就是无所不攻所以防间谍很难需每一项都做好不能出现短板。”
“一言以蔽之他只需全力杀了你而你要全部都防住?”
“不错。只要廉希宪的杀手还在长安城都会不停攻击我什么时候才结束?匕首刺中我或我们把关中这个木桶箍紧把他的匕首折断”
一辆板车被推进小院。
耶律有尚从干草中爬出来向掩护离开的汉子行了一礼。
“多谢老乡了。”
“恩公不要客气宋寇真是太可恶了才入城两天到处杀人。”
耶律有尚点点头温言宽尉了对方只说待朝廷抽出手来必能收复关中。
“恩公我们在草场搬货的三十多人都想为恩主出力杀了宋寇迎廉相回来行吗?”
“多谢老乡了实在是惭愧。”
“应该的当年若不是廉相小人全家早被打死了。”
“”
等耶律有尚再离开这间小院重新联络到廉希宪留下的死士眼神中已更有信心。
他知道他才是对的比胡祗遹更对。
长安城驱宋寇之心可谓众志成城这些平头百姓对抗不了兵马却可为他的刺杀提供足够的帮助。
间谍就是该这么做乡间才是正道
何况赵宋南渡一百三十年对长安百姓而言除了二十余年前“端平入洛”时带来的浩劫别无任何好感只有仇怨。
思及至此耶律有尚竟愈发学会了“乡间”之道。
这里是廉相悉心治理六年的长安啊赵宋有太多太多可以说道出来让长安百姓愈发生恨的地方。
“早点诛杀李瑕驱除宋寇才不会再有当年的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