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芯巷小宅。
“我要杀掉太常寺少卿孙应直。”
“你说什么?”聂仲由哑着声音道。
“哥哥你能说话了!”林子一惊再回过神来又是一惊“小郎君刚才说什么?”
李瑕道:“杀孙应直。”
韩承绪也很惊诧。
他首先便觉得李瑕就是再信任北归这些人直接将这话说出来未免也太大胆了。
但扫了屋子几人一眼他又不觉得有谁会出卖李瑕……
李瑕回来后问了聂仲由当时他入狱的案子的详细情况。
他能确定此案不是因争风吃醋而起。
孙天骥捉唐安安反而更像是为了要挟……但要挟什么却还不得而知。
这也是李瑕把唐安安的钱还了回去的原因那姑娘虚情假意也好、玩弄感情也罢在这件事上总归是被连累的一个没道理再拿她的钱。
担心以后被她戳穿了重生的秘密不再接触也就是了。
而其他一些事也该了断。
“我杀了孙天骥孙应直不会放过我。”李瑕道:“杀子之仇他随时会派人暗杀我有可能在临安城内有可能在我赴任的路上。”
韩承绪沉吟道:“小郎君做事有分寸杀孙应直的理由必是考虑清楚了。我说几点反对的理由望小郎君慎重。”
李瑕道:“韩老请说。”
“小郎君是否多心了?不论彼此有何过节孙应直乃是朝廷高官杀人自毁前途该不会如此不死不休才是。而小郎君半月内即可得官职到时候离开临安即可。”
“不孙家已经与我不死不休了。”李瑕道:“我在牢里他们就雇凶杀我还放火烧了我家。”
韩承绪道:“但小郎君立功归来已非当日之死囚今非昔比我不认为一个高官敢如此冒险。”
李瑕判断李墉父子在某件重要事情上与孙家有极深的矛盾偏他不知道是何事也不好对韩承绪说。
“我不赌这些不抱侥幸先下手为强。”
韩承绪又问道:“万一事发了如何是好?刺杀当朝大员不怕千辛万苦谋来的官职未到手又丢了?”
“做隐秘些。”
“不小郎君已杀了孙天骥孙应直再一死旁人很容易起疑。”
“所以要杀就尽早杀晚后恩怨再大事情怕是更难办。”
韩承绪郑重向李瑕行了一礼道:“我依然反对此事小郎君马上要入仕为官不同以往在北面为间谍若凡事依旧以刺杀手段为先长远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
“我知道谢韩老提醒……”
李瑕其实很认同韩承绪的告诫。
唯独这件事上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最讨厌的就是未知对重生之前的情况一无所知。
这其中有巨大的风险比如一旦有人发现他不记得过往之事又正好从北面归来就可以说他是假的李瑕是北面派来的细作。
更何况以前到底是留了怎样的灭门之祸都不知道。
今日听到那句“令尊是丁未年进士”李瑕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孙应直盯上了感到少有的不安。
其实他如果先回来问了聂仲由当时的案情早晚也能打听到风帘楼。
但恰恰是在街上被年儿认出来了更加把这种不安放大因为他意识随时会被更多人认出来……
“我还是要杀孙应直。”李瑕道。
“杀就杀吧。”高长寿忽然道“这事简单咳咳……今夜你要去丁府赴宴我翻墙出去把孙应直杀了没人能怀疑到我们头上。”
“我也去。”刘金锁道。
“不。”高长寿道:“咳……你和林子在这里大声说话别让人怀疑到你们。”
“但你伤都没好全。”
“快好了……就是我有伤又不起眼。别人才不会怀疑。”
高长寿在峄州受的伤其后一路奔波又陷入绝境失了救生意志伤势一直在反复。
直到李瑕带着高明月回来后他振作不少伤势才开始好转但还未痊愈。
他却是努力止住咳嗽郑重又说了一句。
“当年九河之战家父身中数十创犹力战阵亡前尚亲斩蒙卒三人……我不过是去杀个老迈文官如杀鸡尔。”
刘金锁差点想说“所以你爹战死了啊”还好话到嘴边吞了回去咽了个大口水。
“你打算怎么杀?”
“翻墙进去杀了孙应直翻墙出来。”
“孙家有护院。”
“太平时节临安城内一个太常寺的官员能有多少防备?”
刘金锁道:“我去你可以扮成我在院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