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可失机不再来魏十七有心一窥外域的情形趁着虚空破碎之际纵剑遁入外域随手留下一点血气如指路的道标以便日后出入。那一方外域匆匆辟就本身不甚稳固又没有真宝镇护山川河流草木鸟兽一应俱无入眼处天脊破损地维断裂人妖各逞手段滚滚争斗不休。
举目望去争斗双方一为仙城左道修士作黄冠羽客打扮头戴冲天冠身披阴阳氅身后煞气翻滚现出恶蛟之形一为三头六臂的大妖与传说中的山岳主有几分相仿肉身坚硬似铁力大无穷咆哮如雷丝毫不落下风。
胡慕仙毕竟见识浅薄见了虚空破碎便道是人妖二族大能大打出手举手投足都有毁天灭地的大威能但在魏十七眼中双方神通不过尔尔若非外域开辟未久天脊地脉太过脆弱凭着一人一妖就算打破脑袋也打不破一方天地。
不过在这个世界也能算厉害的人物了。
法相宗蒲道人扫了魏十七一眼目光落在毒龙剑上没由来有几分忌惮仙城之中未曾见得此等人物但同为人族一脉总攀得上交情。他咳嗽一声正待开口打个招呼那大妖被断了一臂凶性大发大吼一声合身扑上前四条手臂如狂风暴雨般砸下。
蒲道人嗤之以鼻妖物果然没什么脑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仗着有几分蛮力不知进退不过一力降十会肉身强悍到这等地步堪比法器寻常手段也奈何不了它——下一刻一道剑光冲天而起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听到一声低沉的龙吟剑光之中似有精魂一闪妖力喷薄而出摧枯拉朽撞入那大妖体内。
袁昂僵立不动如泥塑木雕的傀儡据说死之前过往一切涌至眼前一瞬即一世然后此刻它胸中只有深深的恐惧那是上古大妖的压迫深埋于骨髓平日里无知无觉刹那爆发攫取身心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神魂破灭肉身土崩瓦解化作飞灰冉冉升腾蒲道人脸色一变再变忽然将法相一收匆匆祭起一车头也不回飞遁而去什么交情都顾不得攀。开什么玩笑一剑杀灭大妖袁昂手段如此之强杀性如此之烈万一动了恶意逃都没处逃去!
魏十七收回毒龙剑低头看了数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魂器如此杀伐凌厉本在意料之中只是那毒龙竟然擅自争抢精元吃了个头汤留下不足小半打发了自己忒不知耻了!魏十七弹了弹剑身道:“给你的才是你的下次若擅作主张——”剑中精魂察觉到他的心意一闪即隐似有些后怕。
他将毒龙剑还入鞘中心下了然推测和怀疑变成了事实那大妖的精元之中分明蕴藏了一丝深渊血气血气法则业已降临此间侵蚀一界此事确凿无疑。不过对他来说这一丝深渊血气是精华所在大补之物区区大妖精元沦为鸡肋无须太过在意他唯一担心的是若让深渊血气成了气候主客易位反将自己视为资粮倒不可不防。
一念落处伏于心窍中的血气勃然而作瞬息游走全身经络窍穴血肉脏腑凡人的这具肉身伤势未曾痊愈已然一点点转换为深渊之躯。这将是个漫长的过程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原本他还想等上一阵然而形势急转真正的威胁骤然降临由不得他再按部就班从容应对。对手是谁?此刻在哪里?对此他一无所知。也许是荒山野地的某个小妖也许是市井街头的某个小厮运数翻覆血气聚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抢先一步将血气法则拿捏在自己手中。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魏十七从来没想过凭一己之力对抗血气法则将其从根本上扼杀即便在三界之地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也没有这样的底气。只有去过深渊经历血战才知晓血气的强横侵略如火吞噬万物根本法则之悬殊非人力可抹平。
但他另有成算。不得直中取须向曲中求。
魏十七稍作感应方圆百里内血气强弱了然于胸尽在目下他挑了一头猎物身形一晃穿过漫天风沙追杀而去。
蒲道人驾飞车回到九折谷入法相宗驻地与一干同门敷衍几句径直去见师兄田嗣中。
仙城由玄门大能执掌旁门左道等而下之彼辈单打独斗固然不及抱起团来却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法相宗乃左道十三宗门之一专修煞气一身神通全在法相之上强弱判若云泥别无取巧之处。人妖二族争斗旷日持久非朝夕可分出上下此番法相宗应仙城征召入外域与妖物相争凡二十三人俱是宗门内一时之人杰究其原因彼辈所修煞气唯有经殊死搏杀方能不断壮大坐于仙城不过是白白耗费寿元于道行无益。
田嗣中乃法相宗宗子下一任掌门煞气之浑厚不作第二人想蒲道人与他私交甚稔遇难决之事总是先与他商量谋定而后动。田嗣中恰好未出九折谷正独自饮酒取乐见师弟到访邀他一同品尝杯中物观看女乐歌舞。
天长日久浸染煞气心性难免扭曲暴戾法相宗门人多半会寻些世俗的嗜好借此排遣一二平和心境。田嗣中有一法器唤作“壶中戏”母锡打造一壶内藏一道蜃气倾出于案可幻化为三尺许高的女乐歌舞容姿与真人无异。
蒲道人见他兴致勃勃按下正事不表从囊中摄出一焦黄葫芦摩挲数回倒出新酿与师兄共享。他那葫芦亦是一宗法器水米酒曲投入其中摩挲一番顷刻间即成美酒或清冽或醇厚惜乎不能久存三日必败须得即成即饮才好。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世间好物多有憾缺壶中女乐只得三尺葫中美酒不过三日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二人且尽杯中酒看罢歌舞歇这才转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