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知道姑妈看似强势其实是一位非常传统的女性教育孩子严字当头思维相对保守而在一些原则问题上又往往以家庭男性的意志为转移。
罗南罗家唯一的根苗就凭这个姑母就绝对无法拒绝。
两分钟后罗南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而这时候他又不知道该与姑妈说什么只能又把座椅转回去车里又重新陷入了沉默。
罗南通过仿纸软屏翻阅爷爷的诊断书。
诊断书上不会有明确的时间判定可事实就深藏在字里行间。
由于神经系统病变而引发的多种并发症作用现在的罗远道多器官功能衰竭已经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阶段事实上完全就是靠药品和设备撑着。
在医生们看来老人现在能走、能说能发脾气已经是个不小的奇迹。可药物的强刺激终究有一天会抵不过生命本质的衰竭谁也不知道这个天平什么时候会倾斜。也许只是老人对某个药品的耐受性稍稍提高那一点儿这个平衡就将打破然后一切都无可挽回。
如果将一切简化可以归结为两个字:
随时!
出乎意料的罗南竟然不那么惊讶仿佛事情本该如此。
“六耳”又传来信息仍是章鱼他传过来了当年的学习笔记上面都是他参加协会初级研修班记录下来的关键信息。
里面有一整套锻炼精神、肉身实现并保持二者平衡的基础性理论非常地经典、实用。章鱼将它传过来自然是给罗南指路的意思。
罗南一目十行将笔记大略地翻一遍就存入“六耳”的个人收藏夹不准备细看。
他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视线再次投向窗外的并行光龙。
光龙虽然轨迹相同却永远不能交汇。
按照正常世界的理性规则必然如此。
就像他以正常人的思维去画图作为重度精神分裂患者的爷爷不可能真正去理解一样。
五年间对于爷爷的理论罗南花了很多时间试图用正常人的逻辑去解读并讲给正常人听……以至说服。
可现在他已然明悟:爷爷的逻辑世界完全脱离了正常人的维度世俗的荣誉、公道与他何干?
爷爷需要的至少罗南认为需要的是一次明确的、直白的、正确无误的交流。
那才是一切的开始。
首要就是逻辑。
罗远道的逻辑是古典的。他的“格式”论就是一种类似于原始哲学的形态。他提倡自我格式、社会格式、天地格式的环环嵌套。
这种嵌套不是由外而内由物质而精神;而是由内而外由自我向整个宇宙拓展。
除了创立者很难有人会喜欢这种理论。因为它把“我”以外的所有存在都推进了因“我”而生的漩涡里面都变成了“我”的奴仆。
就是罗南在“自我格式”上对爷爷言听计从的他在解释“社会格式”的时候也将学生、职员、技师、教士、政客的五级结构有意无意地理解为“相对客观的存在”。
将“社会格式”视为一组没有发现的公式、尚未明确的模型、某个人类社会的集体造物——这与市面上绝大多数的社会学理论没有本质区别甚至还有所不如。
正如“七门全优”的莫鹏所讲:标准在哪里?
这个问题罗南从爷爷的咆哮声里听到了一个明确而疯狂的答案:
我的!统统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