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阁老是什么病?”赵瀚问道。
名医张璐回答:“外感风寒湿邪周身经络不畅。此为痹症。”
“说人话。”赵瀚没好气道。
张璐蹦出两个字:“风湿。”
赵瀚又问:“很严重?”
张璐回答:“膝盖和脚踝的骨头已变形痛得无法下地须得长期治疗安养。”
“知道了”赵瀚挥手说“你们尽心治疗吧。”
张璐拱手告退。
赵瀚埋头看着宋应星的辞职信顺手批复两个字:不允。
不允是假的但得三请三辞。
紧接着赵瀚又给宋应星加官加的那种荣誉虚衔。这是在给宋应星退休做准备辞职一次就加官一次正式退休时能够荣归故里。
宋应星即将病退费纯正在丁忧。
还有个萧焕已经丁忧一年半。萧焕最开始搞情报接着掌管十多年刑律。入阁之后也多负责律政旧法的修订新法的出台这些事情他最懂。刑部把方案交到内阁主要就是靠萧焕来审核首辅和皇帝负责最终拍板。
赵瀚继续批阅奏章却是张国维的奏疏请求追加200万两银子修建安山湖的堤坝和闸口。
张国维对黄河人工改道有一半的河道路线跟几百年后的黄河不一样。
后世的黄河在兰阳(兰考县)突然折向东北那是因为铜瓦厢决堤造成的。
铜瓦厢决堤既是天灾更是人祸。
清朝沿袭明朝治理黄河的思路为了保住漕运年年在北岸筑堤迫使黄河流入淮河。黄淮河段泥沙大量淤积导致黄河的河南东段常年决口每次决口都是增筑堤坝饮鸩止渴死保着漕运。
在这种情况下雍正初年铜瓦厢附近就决口了。当时河床还不高于是堵口筑堤日积月累成为险工。到乾隆末年情况更加恶劣已经堵不住了只能在中段放水泄洪。到嘉庆末年情况危险到极点每年都得砸银子。
直至道光年间这处黄河险道已成贪污的重灾区。朝廷年年拨款治理真正用于工程的资金却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超过90%的银子被贪污了。
贪污且不说如果哪年洪水不来官员就主动扒堤决口淹没北岸无数村庄趁机向朝廷伸手要银子筑堤。
年年筑堤却年久失修黄河在此大决口又恰逢太平天国满清朝廷直接摆烂。
淹就淹呗咱躺平了黄河爱怎么改道就怎么改渐渐形成了几百年后的黄河水道。
大同新朝面对的情况不一样铜瓦厢此时并不危险真正危险的是黄陵冈一带从明代中期这里就各种决口。
于是张国维就在黄陵冈引流将灉水(赵王河)的河道拓宽数倍。今后黄河主干道就流经曹州(菏泽)、郓城汇入安山湖与大运河相交继而在东阿的西边跟大汶河、广济渠合而为一。
安山湖就是后世的东平湖但比东平湖的面积大好几倍一直延伸到梁山那边。
而广济渠就是金堤河。
张国维这么一搞聊城到济宁的大运河就将被弄得乱七八糟夏天洪水爆发很难再行船。随着时间推移泥沙淤积严重那段大运河可能会彻底废掉。这也是明清两朝不愿黄河改道的原因所在。运河一废漕运咋办?
另外黄河汇入安山湖数十上百年之后湖泊面积不断壮大极有可能重新变成梁山泊!
整体情况就是这个样子跟几百年后的黄河相比只有从河南到东阿的河道不相同。此后就一模一样了都是在东阿境内借道大清河流入海洋今后肯定没有大清河了大清河从此变成黄河下游。
大运河还是极为重要的张国维这次上疏要银子就是想在安山湖南北构筑多级堤坝和闸口尽可能避免黄河漫灌到运河里。
一开口就是200万两!
还有别的资金投入曹州州城(菏泽)和东阿县城都得避开黄河而搬迁两城稍不注意就要变成黄泛区。(几百年后的东阿县城就是黄河改道搬迁过的位置跟此时隔得老远)
搬迁重建两座城池得砸进去海量白银。在加上黄河工程总预算绝对超过1000万两。
“这张国维讨要银子还真算准了好时候啊。”赵瀚无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