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都不出声不愿跟童生争辩。
“我来问!”
费如玉突然站起来这货二十多岁了至今还是一个童生。
赵瀚微笑道:“学长请说。”
费如玉自信满满:“你可知三从四德?”
赵瀚说道:“三从: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费如玉质问:“既然从父、从夫、从子又何来男女平等之说?”
赵瀚反问:“何为私尊?”
“什么?”费如玉没听明白。
赵瀚讥笑道:“你用《仪礼》来问我我已答了什么是三从。我用《仪礼》来问你你为何不回答什么是私尊?”
费如玉只知道三从四德哪晓得“三从”出自《仪礼》?
即便本经为《礼记》的士子科举都不会考《仪礼》。
科举不考那还看个屁啊!
赵瀚却是早有预谋他这三年来把儒家经典都翻了一遍。也不背诵只记大概意思而且刻意在书中找茬挑刺。
赵瀚不再理会费如玉而是环顾四周:“三从出自《仪礼》没看过这本书的别来跟我胡说八道!”
此言一出全场尴尬。
别说普通师生就连山长费元禄都没有看过《仪礼》。
突然余姚秀才朱之瑜站起来:“父为子尊父在世子不得尊其母只可私尊其母。私尊也。此‘天无二日’之意正好彰显男女不平等。”
赵瀚问道:“既然私尊其母可见母为尊也又何来‘夫死从子’之说?”
朱之瑜解释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是女尊男也。天无二日只尊其一。父在子私尊其母。父死母从其子。”
《仪礼》是确定礼教纲常的玩意儿目的是为了巩固统治秩序。
如果放在皇室以上这段论述可以理解为:皇帝没死太子要尊皇帝只能私底下尊皇后。皇帝死了太子成为新皇帝皇后变成太后那么太后就必须以皇帝(儿子)为尊。
这是一个尊卑转化问题皇室如此民间亦如此。
赵瀚望着朱之瑜心里感觉很无奈。
唉遇到个懂行的!
历史上朱之瑜的学术思想一共经历了三个时期。
此时的朱之瑜还没有转向实学而是致力研究先秦古学。他前后拜了几个老师陆续都跑去做官了。老师奉诏入仕朱之瑜只能游历四方这段时间跟着蔡懋德到处跑。
赵瀚的半吊子学问只能欺负一下外行遇到专业人士立即抓瞎。
那就胡搅蛮缠把对方拉到自己的水平线再以自身的丰富经验将其打败!
赵瀚早有预案:“请问学长父为长子斩衰三年何也?”
如果翻译成白话就是作为一个父亲为什么要给嫡长子服丧三年?
朱之瑜回答说:“嫡长子承嗣祖宗正体身负传继宗庙的重任。身为父亲不是为儿子服丧而是为宗庙传承服丧。”
就等你这句话!
赵瀚大声质问:“当今之世可有哪个父亲为儿子服丧三年的?”
朱之瑜无言以对硬着头皮说:“没有。”
赵瀚朗声说道:“妇人三从商周之礼。而今移风易俗哪还需要遵从?若要遵从那就来个全套。什么时候父亲为儿子服丧三年我就承认男尊女卑!”
“说得好!”
费如饴拍手大赞。
朱之瑜目瞪口呆: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扯风俗要不要这么无耻啊?
一个叫李晟的老师说:“此非移风易俗而是礼乐崩坏。既然礼乐崩坏我等士人更应遵从礼教不可与世俗同流合污!”
赵瀚拱手道:“这位先生请问《仪礼》规定臣子该为天子服丧多久?我大明历代皇帝驾崩又让臣子服丧多久?难不成大明皇帝体恤万民不遵守商周礼制也是带头礼乐崩坏不成?”
老师哑口无言。
没法说说了就是谤君!
蔡懋德不由赞叹:“好一个胡搅蛮缠此坚白之术也!”
啥叫坚白之术?
诡辩!
赵瀚转向蔡懋德拱手说:“督学谓我坚白那晚生就来堂堂正正之言。诸位师生且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