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道:“但我们可以反向行事”
“何为反向行事?”
唐寅愈发感兴趣了。
那是一种思路上的进阶听朱浩讲一通感觉自己的人生观都要重树思想上也能得到升华。
好像对自己未来为人处世也有一定帮助尤其是在处理跟王府中人关系上。
“你以为袁长史之前掌控王府府库大权时就一点亏空就没有了?”
朱浩笑嘻嘻道“我进王府一年时间见到的是王府中一群蛀虫上下其手中饱私囊兴王仁厚对钱粮之事少有过问袁长史为了保证对王府上下的控制对那些蠹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寅皱眉:“不可能吧?这你都会知道?”
朱浩当然知道。
从进王府见到李顺、侯春和尖毛镢这些人开始再到王府食堂乱象就知道王府的铺张浪费情况有多严重。
账目更是一塌糊涂小账根本没人理会。
袁宗皋和张景明为了保证王府的正常运转对于小贪污和小偷小摸行为全都放纵不管这也是宽仁治府的一种手段好似治国一般如果太过严谨一切贪赃枉法行为全都要受惩治那上下必定人人自危更有甚者会狗急跳墙。
所以自古以来皇帝为了保证官场体系能顺利运转对于很多贪腐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帝王权术运用的一种体现。
朱浩点点头:“不信的话陆先生可以去找张奉正但凡你跟他提一嘴他肯定会紧张得要命会跟你和盘托出你再跟他提出查过去几年王府账目把其中对不上的部分找出来若是陆先生不知该怎么查的话直接把账本交给我我可以很快查清楚。”
唐寅道:“早干什么去了?袁长史明日就回王府现在你却让我去找张奉正提出查账?”
唐寅差点儿要撂挑子。
事到临头才想起抱佛脚在他看来根本就来不及了。
朱浩却很自信:“此等时候才是王府上下最为松懈时袁长史回王府后想拿回府库大权你以为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
“正因为袁长史归来新提拔上来的蛀虫怕被袁长史党同伐异给清算掉才会全力配合查账而袁长史归期不定时有人理会你才怪呢那时说不定还以为你唐伯虎想鹊巢鸠占!”
唐寅有种沮丧感。
这种沮丧来自于朱浩的分析合乎情理。
偏偏自己提前一步都没想到。
“之前张奉正也怕陆先生你将他取而代之只有在袁长史即将抵达时想到需要有人帮忙才会把你当做自己人正是张奉正知道自己马上要交账猛然发现账目上有很多对不上的地方才会紧张病急乱投医。就算提前几日你去找他都不会有今明两日去找来得实际有效。”
唐寅听到这里陷入深深的沉思。
半晌后他才道:“查账看起来是很好的应对方式但由头呢?对兴王和兴王府上下来说总归要有个说法吧?”
朱浩道:“找由头还不简单?兴王府要给朝廷缴纳价值两千两白银的军需物资这笔钱对兴王府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然后张奉正便以账目跟府库库存对不上为由请求兴王对账目进行自查。
“表面上张奉正要查出身边人的不法行为大义灭亲却把矛头对准过去几年混乱不堪的账目无须把袁长史牵扯进去只要证明过去几年账目出了问题而那时管账之人却是袁长史指派间接说明袁长史负有监督不善的责任便足够。”
不需要证明袁宗皋贪赃枉法事实上袁宗皋的确没有只需要证明在袁宗皋管理账目时出现纰漏把所有责任都往这个方向引那袁宗皋回到王府后的权限就会大打折扣兴王对其的信任也难再回到从前。
“嗯。”
唐寅沉思后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发问:“但即便证明账目纰漏与过去几年袁长史监督不善有关可袁长史人还是在王府仍旧位高权重好像也拿他没办法啊!”
朱浩道:“陆先生一口想要吃成大胖子是不可能的袁长史以往在王府中为兴王出谋划策立下多少功劳?难道我们的目的是要让他声名狼藉?
“我们不过是要让其知难而退要的是在王府内维系一种巧妙的平衡不是一方得势而另一方彻底垮台以后我们还要跟袁长史和睦相处呢。”
“你”
唐寅这时候又不知该如何评价朱浩了。
“袁长史回安陆后发现自己在王府中的影响力大不如前以他的年岁在官场上还能干几年?临老时当一任按察使或是进一步当到左右布政使再致仕哪怕以后到安陆归田养老得到兴王府眷顾为兴王府贡献余热不好?
“难道你以为袁长史此番回到兴王府就是为了与人争个你死我活?抱歉在我看来袁长史是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儒者当他发现自己在王府中只手遮天的时代已过去自会懂得分寸体面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