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博将嘴里的咽下,神情认真起来,道:“官家,科举失衡的问题,其实在仁宗朝就出现了,江南江北的差异十分突兀,到了元丰七年,江南录的八,江北录的二,如此失衡之下,臣恐出现大问题。”
文彦博说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南方文化昌盛,历年的中举人数比列节节攀升,已经到了八比二的地步!
长此以往,江北怕是都未必还能有及第的人!
这确实一个可怕的问题!
赵煦微微点头,道:“卿家所言有理,苏卿家怎么看?”
赵煦突然看向已经拿过一块糕点在手里的苏轼。
苏轼曾经做过礼部尚书,也做过科举主考官,瞥了眼文彦博与王存,道:“官家,刻意区别录取,恐会造成人才落第,朝廷失民心。朝廷要做的,应当是鼓舞北方教化,以南北均衡。”
王存,文彦博,苏轼,都刻意回避了录取寒门比列的话题。
赵煦吃着糕点,忽然觉得有口干,道:“圣人,将权哥的水给我喝一口。皮皮,给几位卿家找杯茶。”
孟皇后拿出权哥水壶的时候,陈皮已经应着去安排了。
赵煦喝了口水,就看到权哥在挥舞小手,小脸有些不高兴模样。
赵煦笑了,拿出小碗,倒了一小杯,给权哥喂去,道:“慢点喝,慢点喝这科举问题
重重,要改革,看来大家都有共识,这就可以了。现在具体就是怎么改了,改革方向,方式方法,有争议也正常。这样,咱们先支持大相公的改革方案,如果有问题,朕出面与大相公说,该废就废,该改就改,三位卿家觉得如何?”
要是先帝,文彦博,王存就撸起脖子上去喷了。
可是赵煦,他们不敢,当然也知道,他们喷了也没用。
眼前这位官家,与先帝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对士林,少了那种敬畏之心。
没有敬畏之心,那就意味着他不会在乎,更不会顾忌。对于这样一位官家,再用老方法,那就是早死,给家族招祸。
王存沉色不语,科举的改革,他们几乎插不上话。
这些方案,全都是章惇等人捣鼓出来,他们提出了反对,遭到了无视。
在他看来,政事堂七人,‘新党’占据了五个,有绝对话语权,他与文彦博,哪怕声音再大,在‘在内争议,对外团结’的要求下,也只能在政事堂吼吼。
文彦博默默一阵,道:“对于今年恩科的录取,是否是以礼部为主?”
今年恩科的大小主考官,赵煦早就定下了,礼部尚书李清臣,国子监祭酒沈括。
按照规矩,科举进士名单,由翰林院审阅,大小主考官定夺。
赵煦站在大街上,吃着糕点,偶尔还喝权哥的水,毫无官家该有的威严与肃穆,边吃边喝的点头,含混的道:“应当是这样,文卿家有想法?”
文彦博道:“官家,臣以为,如果出现争议,应当由政事堂一致决定,如果出现不一致,国之大事,须朝议而决。”
王存神情微变,不应该是官家来决断吗?怎么是朝议?
文彦博不怕触怒官家?
苏轼也目露疑色。
“可以。”
赵煦随口就应下了,道:“那科举的事,就这么定了。说说田亩的事,田亩改革。现在有两个争议,一个是朝廷出资,每年从士绅手里回购田亩,交给百姓,有声音说,这是朝廷抢劫,有失朝廷仁德,朝廷应当采取自愿原则,不愿意卖的不能强迫。第二,就是针对于托献于士人以避税的打击,有人说,这难以辨别,恐伤士林之心,弊大于利。第你们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