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玥借由喝水,错开眸光,再转回来时,神色又是一片冷静清明:“那日劫持我后,欧阳槿先是和我大谈阔谈何为正,何为邪。不得不说,此人是诡辩的怪才,若非心志成熟之人,只怕是三言两语就能入他的道。”
“当时,他并未否认和宁相之间的关系,但看得出,他对宁相的态度是不屑的。这么说吧,他对自己的定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他,就是胜券在握的那只黄雀。”
云衍挑眉,“他的目标是孰国江山”
韩玥:“没错他的态度甚至让人觉得,宁相和他的身份应该对调,应该是宁相为他所为才是。”
“呵,好大的口气”云衍神色一凛,眉眼间,皆显迫人之势。
韩玥心里暗暗松气,比起柔情蜜意般奇奇怪怪的晋王,她更喜欢和这样霸道威仪的他相处。
界线分明,不引人遐想,挺好。
韩玥忙附合着道:“可不是,凭他有三头六臂,有晋王在,他也是白日做梦”
云衍深深看她一眼,颇为欣赏般道:“奉承之手段倒是进步了不少。”
若那方面的领悟能力也进步一些就好了。
韩玥嘿嘿一笑:“属下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诚实。”
云衍又沉沉看她一眼,继续肃色说正事:“这些年我们查宁相,倒不是为这档子事。”
“可还有别的案子”韩玥方才就想问了,欧阳槿才横空冒出,他们查了多年,自然不可能是为这事。
云衍道:“为上元节宫变一事。”
原主毕竟就是个小人物,这样的大事,显然是不知晓的。
韩玥直觉即将触及案情关键,忙集中精力,竖起耳朵。
“五年前,也就是孰国与戎人的战争正是最胶着的时候,在上元节这天,先帝突然暴毙。众皇子为夺位而自相残杀,最终,是我父亲与宁相一起平乱,扶最年幼的陛下登基。”
回首往事,云衍眉心不期然蹙紧,“在这之后,不管是后宫嫔妃,还是宫人,但凡和上元节有关的,基本上都被宁相处死。陛下一直怀疑先帝的死与宁相有关,暗中调查中,发现那日在场的还有几名宫人趁乱逃出。”
“这些年,冷枫一直在找那些人,但目前找到的要么失踪,要么因各种原因惨死。”
他看韩玥一眼,道:“我的本意,是想在周明一案后,让你协助冷枫。谁曾想,周明一案只是个线头,一牵一扯又出了之后的许多案子。”
韩玥了然,“我倒觉得无妨,现在完全可以并案调查。”
她略一思忖,“属下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衍看她,眼底有晦暗之色,“你是想说,我父亲也算是当事人,他可知真相”
韩玥默了默,点头
云衍闭了闭眼,“上元节宫变时,我与连铖正在奋力阻敌。那之后,便传来宫变消息,接着,我父亲被封为异姓王,迁居襄州。那时襄州大乱,我自然留下帮父亲”
“那两年,家父时常郁郁寡欢,也比往年更加的沉默少语。我只道是他思念母亲和妹妹,以及忧心襄州重建大事所致,并未往深里去探寻。”
“直到家父病亡,我思来,才觉他也许是背负了太多不能承受之重。”
“可,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