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傅与这对母子作伴一步一步朝这富家天下的苏州城靠近,他曾说这苏州是他梦中的家,他最亲的亲人不在身边,还有家吗?
走了一会,谢傅看见路道中央躺着一个老头,就停了下来,老头人恐怕已经走了,都走到这里了,还是没能坚持住。
谢傅捡起老头的拄拐,方便借力,不然这几里地未必能够坚持走完。
越是接近苏州城,不知不觉灾民之潮如赶集,谢傅对着女人说道:“刘大姐,这苏州城恐怕暂时是进不去了。”
任何一个有点思考的人,绝对不会放灾民进城,一旦灾民涌入苏州城,对苏州城就是灭顶之灾,无锡县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这苏州城几乎是每个灾民的最终目标,所要承受的远比无锡县要多,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城外空旷地方安营扎寨,施粥济药。
刘姓女人疑惑问道:“为什么?”
谢傅应道:“人满为患,无力救济。”
果不其然,还未抵达苏州城门,就看见有一平阔的地面上安置有一个营地,临胥江而建,营内有用木栅搭建起来的数十个帐篷,有车马正在运送粮食物资,还有牛车运送栅木,却是就地取材砍伐林木,扩张营地。
除此之外还有人挖坑架灶,一切井然有序,没有丝毫混乱,这大出谢傅意料,再看营内有半数人穿着戎装,这就可以理解了,应该是苏州城外驻军被调来救灾。
刘姓女人看见这一幕,激动而泣紧紧抱着小男孩,这苏州城果然是希望的终点,她没白来。
谢傅却发现不对劲,只见不少灾民被拒之营外,堆积叫嚷,营外一队士兵手持长枪抵峙,如临大敌,再看营内井然有序之中似乎透着紧张。
谢傅隐隐发觉不妙,莫非瘟疫悄悄爆发!
这时营内驶出一只牛车,牛车上面高高垒起盖着白布,不知道何物,朝郊外方向行去。
待牛车经过身边的时候,谢傅特意望向驱车之人,只见他头缠白布将头发和脸都蒙住,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谢傅又特意望向他的双手,只见此人双手泛着光泽,明显浸过油蜡。
这些普通百姓可能不懂,谢傅却是清楚油蜡浸手,接触病患可以减少被感染的风险,在无锡县他就要求捕快衙役这么做。
现在已经可以证实,瘟疫在苏州也开始发生了,不知道此时苏州城内是怎样一番情况,如果苏州城内也似无锡县一般,内忧外患之下,这苏州城怕是也要沦陷。
刘姓女人也很快发现问题,既是安营扎寨自然是为了救济灾民,却又为何将灾民拒之营外,一路上听谢傅说话,似乎很有见识,女人开口问道:“小兄弟,他们搭了帐篷,又为何不让我们进去啊?”
谢傅不知道如何解释,又怕打击到这位看到希望的大姐,轻轻说了一句:“营地里有人生病了。”
刘姓女人说道:“生病有什么可怕,没的吃才怕。”
谢傅又说了一句:“这种病会传染,一传十,十传百。”
刘姓女人不以为然道:“不怕,我有驱邪的方法,只要把尿抹在头上,祛除恶鬼,病就会好了,小兄弟你早些时候病的那么厉害,我给你一抹,你看你现在不是好了许多。”
谢傅苦笑,他是靠着年轻体壮挨了过来,不治而愈,若是换作年老的,早就一命呜呼,那里是脸上抹了点尿就能好的。
这位大姐却是过于愚昧迷信,如果一泡尿能够解决问题,在无锡县他又何须如此头疼,如此煞费苦心的来应付瘟疫,自古以来瘟疫就为难千万智者的大难题。
“我去跟他们说,我有驱病的法子,让他们不必害怕,放我们进去。”刘姓女人说着,牵着小男孩就要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