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佩不过也就是一千两就能买到,琳琅阁仗着自己的名声,才开出两千两的底价。方才曹琅一口气出到五千两,已然教在场众人咋舌,此时李宗延直接加到七千两,在场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找人打听这两个人的来历。
说也奇怪,在场也不乏世家大族的子弟,更有混迹于各个高门大户的文人,不说“遍识京城路上人”,起码京中稍有来头的人,都能叫上名来,但这两个人的来历,竟无一人知晓。
曹琅仿佛是遇到了一道诱人的美味,眼中泛起了兴奋的光芒,他斜睨了李宗延一眼,说道:“有意思,果然有意思宗延大王子非要和我争个长短么若是我加到八千两,难不成,你还要出一万两买下这块儿玉佩”
看着曹琅似笑非笑的眼光,李宗延心下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不过既然决意在京中扬名,那自然要面对责难,当下说道:“富与贵,人所欲也。常听说,簪缨世族金玉满堂,这大衍的富贵玉,你能求得,我如何不能得”
曹琅上前一步,附在李宗延耳边轻声说道:“宗延大王子,你一个长骊的王子,却对这来历不明的玉佩念念不忘,甚至还要出价万两。你说,要是传到圣上那里,你该做何解”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阴冷,“你是想做那昌邑王刘贺呢,还是想做位极人臣的霍光”
曹琅这几句话甚是阴损,不论是刘贺还是霍光的地位,都不是他们长骊能肖想的,更不是他这么一个不受宠的王子能相提并论,若是传到皇帝的耳中,指不定皇帝会有怎样的猜忌。
自大衍开国以后,位于大衍东北部的长骊便一直是大衍的藩属国,每年向大衍进贡,以换取大衍的庇护。
近百年以来,藉着大衍的卵翼之下,长骊兵革不兴,百姓安乐,是以长骊无论从国王到平民百姓,皆以为大衍的属国为荣。
而一旦得罪了大衍,那轻则面临大兵压境,重则怕是要亡国灭族,想想这样的后果,李宗延顿时不寒而栗。
李宗延脸上一阵青红,心思急转后,便下定了决心,他退后了一步,换成了一幅愉悦的表情,大声说道:“左右不过一块玉佩,于我也无甚价值。曹公子既看上了这玉佩,那我就不好掠人之美,公子请自便罢。”
这一声中气十足,门外的人也听的清清楚楚,曹琅笑道:“宗延大王子如此豪爽,曹某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曹某今日承你这个情,改日定当敬你一杯。”
他虽是带着笑,脸上仍然冷峻,那掌柜极是识相,见他把目光放在自己手中的玉佩上,也不再问是否有人加价,将玉佩捧至曹琅的面前,说道:“公子,这是您的玉佩。”
曹琅接过玉佩,便将双手负在身后,昂首闭眼,不再说话。
他身边的一个随从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交到掌柜手里,那掌柜还没将银票数过一遍,曹琅蓦地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却仍是用他那清冷的声音说道:“动手罢”
话音刚落,大堂各处便站出了十几名汉子,这些汉子齐声叫道:“东厂办案,无关人等乖乖坐着不许动”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十几个褐衫尖帽的东厂番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将琳琅阁团团围住。
琳琅阁内外一阵骚乱,一名百户打扮的人急匆匆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朝曹琅恭敬施了一礼,说道:“大人,这琳琅阁已被团团围住,请大人示下。”
曹琅睁开眼,指着座席间的几个书生打扮的人说道:“就是那几个人,你们这便将他们抓捕归案,回去好生审问。”
那百户会意,东厂里多的是暗语,这“好生审问”的意思,就是可以适当给对方一些教训,但不可闹出人命。当下便叫了七八个番子进来,照着曹琅所指,前往席间抓人。
那几个书生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便被镣铐锁上了,当下大叫冤枉。
曹琅随意掸了下肩头,冷笑道:“你们都是山南龙山书院的学生罢四月初一,你们在韩嗣昌府里商量了什么当真以为朝廷什么也不知吗区区几个举人,竟敢私下串联,妄言国事,扰乱法纪,冤枉去东厂镇抚司诏狱里好好说罢”
伴着一阵阵凄厉的喊叫,那几个书生被押了出去,大堂中的其他人不敢出声,个个面面相觑。
掌柜听说这曹琅竟然是这一队东厂番子的头领,想起刚刚收下的银子,头上冷汗直冒,忙躬下身子将手中银票递了出去,说道:“小的不知大人驾到,方才冒犯了大人,那玉佩大人喜欢,就当是小的孝敬您的,银子是万万不敢收的。”
曹琅哼了一声,阴沉着嗓子道:“胡掌柜,咱们东厂一向都是按律行事,你是想让我徇私枉法”
那掌柜听曹琅叫出了自己的姓氏,想来也调查过自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自己的脸上狠狠甩了两个巴掌,连连磕头哀求道:“是小的不会说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曹琅却似无事人一般,沿着楼梯信步上了二楼,边走边说道:“胡掌柜,方才东厂办公,耽误了你的生意,咱家向你赔个不是。这会儿,东厂的事情已了,你继续谈你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