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尚未确定往沿海而去的路程,但黄州地处淮南西路,离长江极近,若是顺流而下,可经钱塘入海,倒是也可以列入备选中去。
于是苏夫人请他转回苏家大宅,在正堂中稍待片刻,留下两名侍女侍候,自己则匆匆离去,片刻后持了一封墨迹未干的信笺来,交于李鱼。
李鱼接过信笺,略略一扫,只见抬头写着“和仲亲鉴”,其后便是一些家常之言,问了些对方家中近况,其中颇多抚慰之言,之后便提到了李鱼之事,言说其人对自家有恩,还请多加照顾云云。
苏夫人在旁解释道:
“信主人按行辈来算,算是外子的堂弟,本来在昭庆军权知军事,后来因言获罪,遭了御史上书,被贬至黄州任团练副使。
“虽是一个闲职,但我那小叔人脉甚广
,倒也有几分话语权。而且他辗转多地为官,对于西蜀c杭州c密州c徐州c湖州都有了解,想必对先生亦有所助。”
李鱼闻言不禁动容,若按苏夫人所讲,那位苏和仲当真是一位积年能臣了,而且杭州c湖州都在两浙路辖下。既是如此,前去拜访一下那人,对于他了解沿海一带风土人情当有大用,也不算白跑一趟了。
“多谢苏夫人了。”
念至此节,他脸上的笑容不禁真切了许多。
苏夫人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便知自己所行颇为契合对方心意,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宾主尽欢。
未曾在苏家过多停留,李鱼辞谢了苏夫人的挽留,径自返回邰城,来到城隍庙,走到正殿当中,净手之后,肃穆地拈了一把信香,供了上去。
随着香火点燃,青烟氤氲,李鱼从袖中摸出那张盖有城隍大印的杏黄符箓,虚虚一引,眼前景色变幻,庄严大殿再度出现在眼前。
李鱼恭谨地踏步而入,只见辅德王依然高坐御座之上,端冕凝旒。
但与过往不同的是,此时祂身边多了几道身影,各作文武打扮,介胄侍立于侧,望之令人肃然。
见李鱼踏入,一名书佐模样的文士踏前一步,沉声道:
“来者何人,叩请城隍显灵,所为何事”
李鱼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拱了拱手道:
“李鱼奉殿下之命,已将为祸龙门村的越苏氏缉拿而回,如今特来缴令。”
那书佐闻言颔首,伸手一招,那张城隍神符自李鱼身上飘出,落入他手中。
他执符在手,如持笏板,垂首恭谨而上,对辅德王道:
“禀殿下,今有人间修士李鱼捉鬼复命,该如何处置”
都城隍无奈地摇了摇头,缓声道:
“此事孤已然知晓,李鱼也不是外人,尔等未被孤唤醒时,也是他在打理城隍庙事物,你等不必太过生分。”
“殿下,礼不可废。”那书佐却是摇头坚持道,“您既贵为天下都城隍,麾下有阴阳c速报c纠察等卅六署司,理当按规矩行事,臣子亦然有劝诫之责。”
说着便看了李鱼一眼,微微点头,却也露出几分亲近,教李鱼知晓他是对事不对人。
辅德王又是无奈一笑,看向李鱼:
“田浩他是孤昔年在阳世的家臣,死后亦是被孤提携,是孤的阴阳司辅吏,协调诸司,监察诸案。只是天生一副冷面,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并非对你有隙。相反,他们几个还要答谢与你,若非你近几月打理城隍庙之功,孤也不会有余力将他们从沉睡中唤醒。
“行了,此事不提,你先把那越苏氏放出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