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铎眼珠子猛突……
自己竟被李家的马夫给教训了?
计较是断然不会的,他胡介休心胸还没狭隘到如此地步。
好似不信似的,他又低声问着李始贤:“这两个……真是马夫?”
李始贤眼睛一斜:“难不成你以为我在诓你?早都说过:我李家尽是人杰……”
胡铎双眼一鼓,差点一口老血呸到李始贤脸上。
这老贼难道不是在暗讽自己:看吧,你好似连我李家的马夫都不如……
我干你大母?
胡铎气的差点骂出声来……
这一阵耽搁,这城下战况如何了竟都没顾上看?
他气鼓鼓的走到城下,刚一扫视,又是一惊。
这才多长时间,那近万乱民竟被白杀的不剩多少了?
更奇怪的是,白骑竟然不杀了,只是将剩余的那两千乱民驱至叛军的寨外,便不再动。只是任由寨内惊慌失措的乱兵射杀着。
胡铎惊声问道:“这是何故?”
“怕是李松心疑西翼生变,想撤兵了!”
李始贤往远处的车阵指了指,“看,燃烟了……”
果不其然。
也不知白甲兵在车阵之外点了什么东西,就如南营一般,一股粗壮的黄烟笔直的升入高空,竟连那风都好似吹不散……
看城下再无半个活着的乱民,又见白骑各自列阵,竟在短短几息内,就围成了一座佑大的方阵,胡铎更是心生佩服。
这要不算雄兵,何等的才能称的上这两个字?
等了等,又见骑阵在往城下靠近,胡铎心下了然:这是临走时,有话要与城上交待。
算了,不抢李始贤的风头了……
其实想抢也抢不过。
看看那一水儿的李氏家旗,胡铎就觉的有些眼晕。
要是全换成“安定·胡”,该有多好?
看催马而来的李松,李始贤呼吸越来越粗重,心跳的如同擂鼓,已有泪花在眼眶中转睛……
他猛吸一口气,放声吼道:“祭旗!”
家兵早有准备,只等着李始贤一声令下。
只听“哗”的一声,一面黄旗迎风展开,上书“参军录事·李”!
听到吼声,李松猛的一抬头,先是看到了那面旗。
而后,又看了到旗下那道熟悉到再不能熟悉的身影。
竟真的是二郎?
李松狂震,一声急吼:“二郎?”
随着吼声,他猛一催马,十几丈的距离转瞬即至。
然后,两个壮如铁塔、满面虬髯铁汉,只隔着半截城墙,激动的泪流满面……
“二郎,竟真是二郎?夫人可好,各位郎君女郎可好……咦,二郎竟然加官了……”
沉稳内敛,平时连笑都不多见一次的李松,不但又是哭又是笑,竟突然变了婆婆妈妈起来,可见之心情有多么激动。
主仆二人谁都没想到,此生还有活着相见的一天?
李始贤也没好到哪里去,热泪忍不住的涌出眼眶。但他也没忘了旁边还站着一个胡铎,坚决不能让看了笑话……
心里想着,他用力的一咬牙,怒声骂道:“啰里啰嗦……芝麻绿豆大的官也值当你大呼小叫?我且问你,可是代了承志的书信?”
郎君的书信?
李松猛的一僵,笑容像是被冻在了脸上。
哪有什么书信?
一时情急,竟忘了这一茬?
估计郎君应该是忘了……吧?
看李松愣神,李始贤便知没有书信,心中稍有些失望,又殷切的问道:“那可是代了口信?”
口信?
也没有啊……
李松心里暗急,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冷不丁的看到李始贤灼灼的眼神,心下顿时一黯。
主仆数十载,命都不知相互救过多少次了,谁还不了解谁?
二郎已然猜到自己要说谎了……
李松大急,口中狂呼:“并非是郎君忘了,而是他原本亲自要来,被仆和李亮以死相谏,才劝下的……不信二郎你看……”
说着便欣掉了兜鍪,亮出了额头。
上面不但破了一层油皮,还出了血,分明是磕头磕破的。
看李始贤满脸狐疑,似是不信,李松急中生智,向北大喊:“李亮……”
心里更是暗暗叫苦:郎君啊郎君,仆要被你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