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表现对我的重视和欢迎,这天中午,主任安排工人杀了一只羊,
做大锅全羊。然后又通知了其他副主任,听说我被发配来了这里,几位副主任都赶来和我相见。
除了基地的主任,这里的副主任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被发配到这里劳改的。
大山里的生活基地成了集团流放干部职工的地方。
午餐是丰盛的,大锅全羊,大家大吃大喝了一顿,都喝得有点多。
期间,苏定国和我单独在一边说了会话。
苏定国早已知道了我的事情,先是感慨唏嘘了一阵子,然后又提到了这里。
“我们这些副主任整天不在基地,主任肯定在你面前发唠叨了吧”苏定国说。
我呵呵笑了下。
“他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苏定国说:“其实你知道不,主任巴不得我们都不在这里呢,我们不管谁要是在这里住几天不离开,他那脸就拉地老长老长。”
“为什么呢”我说。
“主任是把这生活基地当成自己的自留地了,当成自己家的农场了,在这里干活的职工,有一大半都是自己招来的,都是些七大姑八姨的亲戚关系,基地生产的肉菜,他除了按时按量供给集团之外,自己也得了不少好处呢,私下也有些小动作的。
他搞那些小动作,是不怕那些工人知道的,但如果我们天天在这里呆着,那不是会让他感觉很不自在他毕竟对我们还是有些忌讳的。所以,他是嫌我们在这里碍眼呢,他巴不得我们天天都不来。
我们呢,一来受不了这里的苦,本来就不想在这里住下去,二来呢,既然主任不欢迎我们在这里住,我们又何必自找难看呢所以干脆就三天打鱼两天晒,有事就过来打个照面,没事就在城里忙乎自己的事情好了。这样大家都开心,对大家都有好处。主任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问的。”苏定国说。
听了苏定国的话,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主任其实是不欢迎我在这里长期住下去的,嫌我在这里碍事呢。
我心里有数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苏定国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不由有些感激苏定国对我的提醒,说:“知道了,不过,虽然如此,我一时还是不打算回城的,我既然来了,就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再说。”
“呵呵。住也没关系,不过,你要协调好和主任的关系,这个土财主,没必要去惹他。”苏定国说。
我笑着点点头。
“唉。”苏定国叹了口气:“老弟,我实在没有想到你竟然也会被发配到这里。来了这里,就算是进了劳改营了,再难有出头之做了。像唐亮,他那是极其幸运的,有他那么幸运的没几个。”
我说:“不出头就不出头吧,在这里远离集团的纷争,倒也挺好,逍遥自在。”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就有纷争,这里同样也免不了的,刚来你没感觉到,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苏定国说。
“或许吧。”我说。
“我们在这里呆着,集团领导谁还会记得我们呢。恐怕他们早就在灯红酒绿的城市里逍遥快活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了。”苏定国的口气十分悲观。
看着苏定国的表情,我没有说话。
“我们现在其实和退居二线差不多,领着工资不用上班,在基地挂个名,却又可以在城市里忙乎自己的事情,倒也是一种安慰。”苏定国又带着自嘲的口吻说。
我点了点头:”嗯。”
“只是我们的政治生命也到此终结了”苏定国又叹了口气,神情很郁郁。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我理解一个对权力和仕途充满欲望的人在如此地步时候的心情,那是一种人生里最大的绝望,而一旦绝望,将会将这个人的精神生命摧毁,这是很残酷的事情。
突然想起一句话:无欲无求。
这天之后,我开始改变了,白天不再参加基地的任何劳动和活动,吃过早饭就出门,到周围的山上去转悠,天快黑的时候再回来,吃过晚饭就关在自己房间里看电视,对基地的任何事都不管不问,任何事都装作看不见。
如此,主任的脸色开始好了起来,对我也越来越热乎了。
但其实知道,他还是希望我早点回城去住。
虽然主任对我是眼不见心不烦,但我目前却不想离开。
白天我在山里转悠的时候,一般不会走的离基地太远,就在附近几个山头。很快我找到了一个适合练武的地方,就在基地后面的一个山坳里,有一块空地,地面很平,周围是密密匝匝的松林,环境不错。
白天除了在那块空地练武,我也会爬到附近最高的一个山头,在那里眺望周围连绵的群山,看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雄鹰。
我经常会往南看,南边是星海,那里有秋桐。再往南,使劲往南,跨过黄河长江,那里是我的故乡,美丽的江南,那里有海珠,有我的父
母。
看着那没有边际的天空,我常常会想起过去的似乎我已经远离的那些事那些人,那些纷繁杂芜惊心动魄婉转悱恻的往事,那些爱我的我爱的恨我的我恨的男人和女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