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仰荷天休,丕承帝统。景命有仆,祚胤克昌。式弘建国之谟,茂举大封之典。今有一等宁国公之玄孙贾蔷,禀资奇伟,赋质端凝。挺峻绰于金枝,挹英风于琼握。除叛逆于临危,斩单于于金帐,大功于社稷,复门楣之荣耀。夫名冠天下,当受天下重赏。今以蔷为总领大燕海师一品大都督,封宁国公。尚其夙夜畏天,慎厥身修思。惇叙九族,庶明励翼。永钦予时命,以克有令誉。钦此!”
宣镇总兵府正门前,设香案迎旨,大燕皇五子恪和郡王持旨诵读,读罢册封贾蔷的封国诏书后,将剩余的旨意交给了随行中官,也没理会淮安侯华文等还跪在那,见贾蔷起身后忍不住嘎嘎笑道:“贾蔷,听到了没有?让你夙夜畏天,慎厥身,修思永!”
此言出自《尚书》,意思就是让人谨慎其身,自身的修养要坚持不懈。
“惇叙九族,庶明励翼”,大白话就是管教督促好族人,让他们当个人……
贾蔷黑着脸道:“这必不是皇上的原话,谁拟的旨?”这言下之意,岂不就是在说他修养品性不行?
然而面上恼火,贾蔷心里却是一阵狂喜,总领大燕海师大都督!!
放在当下世人眼里,这或许和蒙古海军司令是一个级数的,可对贾蔷来说,万金难换啊!!
有了这个官位,首先他在香江岛上积攒的那些兵器家当,瞬间洗白!
还有,虽然多半不给军费,可却可以以朝廷力量来召集工匠,打造最先进的海船,安装舰炮!
当世之人还不了解海军水师到底能强到甚么地步,所以并不以为意,但贾蔷却知道,兵船,是可以直逼直隶神京城的……
李暄也快笑死了,提醒道:“你小子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是御史大夫韩琮韩大人对你的殷切期望,你回去得给人家磕头。唉,都怪爷没教好你,让人拿你的修养品性说事,爷惭愧哇!!”
看着捶胸顿足,神情显得十分亢奋的李暄,贾蔷面色阴沉,暗暗发誓,回头一定让你喊爹……
李暄不知贾蔷心声,见其面色恼火,愈发乐不可支。
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离京这么远,看到外面的天空……
一路上,都是撒着欢儿来的。
此时淮安侯华文等也已经领完恩赏旨意,华文已二品总督,加兵部尚书衔,升为一品。
算是真正达到了武臣巅峰,将来回京,就不似先前的武侯回京后,只能任个兵部侍郎了。
其余诸将士亦皆有封赏,连华安也因功得了游击将军的封号。
这就注定了,将来华安板上钉钉的承袭侯爵。
这是元平功臣诸国公、武侯世家中,第一个确定第三代仍可原封袭爵的高门。
华家父子自然大喜过望,其余将士亦欢喜,独董川无人问津……
贾蔷当众问李暄道:“董家的事有没有个说法?”
李暄看了董川一眼,知道此人入了贾蔷的眼,也没乱言,只摇头道:“朝廷里对宣德侯府存疑良多,许多事都蹊跷未决,不过父皇还是相信董家的,并未让绣衣卫去圈府。这一次宣德侯世子立下不小的功劳,应该可以折扣一点……”
说罢不理此事,同上前问安的华文道:“淮安侯不必张罗,本王同贾蔷一道住,明儿就和贾蔷回京。你们且慢慢准备,过了十五带着俘虏缴获返京献俘就是。”
难得正经说了句后,便不再和华家父子多言,与贾蔷勾肩搭背笑道:“走走走,带爷去瞧瞧你在哪里杀的博彦汗?球攮的,要不是爷没能来,哪里有你出风头的机会……对了,贾蔷,你知道不知道,你拿小妾给你生了俩双生儿,一儿一女?你小子行啊,贾蔷,打个商量如何?”
贾蔷脸上止不住的笑容,也不追究这忘八的自吹自擂了,道:“甚么事?”
李暄嘎嘎笑道:“让这俩孩子认爷当个干爷爷如何,爷吃点亏……哎哟我艹,球攮的贾蔷,你敢摔爷一跟头?别跑,给爷站住!!”
贾蔷忍无可忍,将这逆子一跤撂倒后,转身就跑。
李暄怒骂起身,追上前去,誓要斩奸臣!
华家父子并宣镇军将,多听说过贾蔷在京炙手可热,与五皇子情同手足。
董川在京里也只是耳闻,并未见过。
这一次,却是亲眼所见。
当世敢将一位皇子郡王摔一跟头的,怕也只有眼前这位了。
华文赶紧同华安道:“立刻带人保护好,出半点闪失,你自己思量后果。”
华安不敢耽搁,忙带人跟上前去。
……
五里堡,虎丘山上。
看着新勒石碑上,鲜红笔墨写着一等宁国公府世袭一等侯贾蔷斩可汗处……
李暄的脸都扭曲了,咆哮道:“你还要不要脸?就这么点破事,就要刻碑勒石?”
贾蔷看他眼睛都嫉妒红了,放声大笑起来。
华安上前赔笑道:“王爷,当晚宁侯以绝大之勇毅,单枪匹马断后,一击毙杀博彦汗。那博彦汗在草原上是第一等勇武之人,号称……”
不等华安说完,李暄觑眼看着他,指了指博彦汗先前所立之处,道:“来,你站这。”
华安一滞,不解其意,干笑了声,站到了那里。
李暄从旁边侍卫腰畔抽出腰刀,怒吼一声:“杀!”
就斩向了华安,华安唬了个半死,忙闪避开来,惊魂未定的看了看仍不死心也要上演一出斩可汗大戏的李暄,又看向贾蔷求助。
这王爷他娘的果然是个疯子,这是真砍啊!!
贾蔷笑着上前夺过李暄手里的刀丢给侍卫,又对华安道:“子扬,你先带人下山去再找找看,有没有博彦汗留下来的玩意儿。”
其实五里堡早被宣镇掘地三尺了,不过给华安寻个台阶下。
华安在京里也算是顶级权贵了,自忖能融入任何圈子。
但显然,李暄对他乱插话很不满意。
华安心里郁气,带人下山后,贾蔷寻了处石块坐下后,问李暄道:“怎么着,生了个女儿不大高兴?”
此处没有旁人了,李暄倒也不必装了,一屁股坐雪窝里,挠了挠头叹息一声道:“爷原想着,要是能生个儿子就好了。”
贾蔷哈哈笑道:“你这是望子成龙,想要父凭子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