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太后娘娘,有话好好说。年纪大了仔细摔着……”
眼见隆安帝黑着脸双拳放于身体两侧紧攥,隐隐颤抖着,眼神中满是狂怒,贾蔷给李暄连使了两个眼色后,二人才一起上前,李暄去搀扶,贾蔷赔笑道。
他若不在此地也就罢了,随天家如何折腾。
了不得事后九华宫更换一批内侍宫人……
可他在此地,果真目睹了以母跪子的一幕,那也难有好下场。
李暄却是个没用的,扶了两次没扶起来,看到太后似要跪他,唬的一个激灵退开了。
贾蔷没法子,只能亲自上阵,“扶”着田太后的双肩,将她提溜回凤榻,眼见太后双目喷火似的看向他,满满的怨毒,贾蔷忙指着义平郡王李含道:“是十四爷让臣来扶的,十四爷说,都是骨肉至亲,太后娘娘这样做,岂非让他自绝生路?十四爷若是成了不忠不孝之人,不能苟活于世,那他的儿女们又该如何自处?所以十四爷让臣来扶太后,他知道臣是太上皇钦赐良臣。您若不信,您问他!”
田太后闻言,狠狠瞪了贾蔷一眼后,又看向了李含。
李含心都在滴血,可这会儿他却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前所未有的冷静下来。
从景陵到京城,再到皇城九华宫,一路上所有的兵丁将校,都和太上皇在时不一样了。
这个世道变了,不再是过去的世道。
他这位太上皇最宠爱的皇子,也失去了可以风起云涌的根底。
李昀是他的世子,和李暄同大,可如今李暄这个打小被公认为天家废物皇族耻辱的皇子,身份已经比他还贵重了,李昀呢?
再折腾下去,怕是这辈子都出不了王府。
李昀还则罢了,已经成亲了,李昭呢?李旻呢?娶亲都难。
最疼爱的女儿李曦,难道要当一辈子老姑娘?
那她会恨死他这个父王罢……
罢了,罢了……
李含整个人木然的一个头磕在地上,声音让人听着简直不落忍,凄然道:“母后,父皇……已经驾崩了,如今,是隆安朝。母后,若是心疼儿子,就安生当好,隆安朝太后罢!”
“皇儿!!”
田太后哀怜不尽的唤了声,心疼之极。
隆安帝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自他继位之初,太上皇还在时,从他这位生母口中说出“钦命吾子继承大统,实非吾梦想所期”起,母子间就已是面和心不和。
这个讲究父慈子孝的世道里,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的母亲,都爱她的每一个孩子。
今日,田太后再次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展现的淋漓尽致。
“着义平郡王于九华宫陪太后用膳一宿,明日至寿皇殿读书,不复归于景陵。”
“谢……皇上隆恩!”
贾蔷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这天家氛围,实在是……渗人!
……
大明宫,养心殿。
西暖阁内。
帝后坐于炕上,贾蔷、李暄两个喽啰自然只能站着。
隆安帝的面色依旧阴沉,目光审视的看了两人半晌,问道:“你们去景陵说了甚么?”
对于李含今日之表现,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这位十四弟“自幼聪明绝顶,余兄弟所不及”,这是太上皇所言。
愈是聪明的人,也就愈自负。
生平似只服过老九义项郡王李向,其余的连老义忠亲王在世时都不服。
今日李含能磕头服输,隆安帝震惊之余,心中又充满了猜疑。
疑李含之用心,也疑李暄、贾蔷之手段。
李暄就原原本本的将二人在景陵的对话说了遍,听罢,尹后赞许的看了二人一眼,笑道:“皇上,这两个不着调的,虽然方法另类,但总算做了件好事。”
隆安帝心情仍是不好,不想再谈此事,问贾蔷道:“你今日去赵国公府谈的如何?”
一个元平功臣之首,一个勉强算是开国一脉的少年领袖,这二家联姻,宫里若不紧盯着,那才叫见鬼了。
贾蔷倒是坦荡,直接将姜老头卖了,道:“皇上,姜铎嫁女给贾家,说是担心他死后,会被敌家清算,落个抄家灭族的下场,所以想让臣以后能保姜家姜泰一支。”
“就这样?”
隆安帝目光冰沉的看着贾蔷问道。
贾蔷摇头道:“他倒是含混不清的问臣,如今九边要更换将校,问臣开国一脉有没有需要安插过去的。臣直言告诉他,论领兵能为,开国一脉还是不能和元平一脉比。臣虽然素来胆大胡闹,但也绝不会拿军国大事做交易胡闹。赵国公老奸巨猾,说他这样问,是为了考验臣。臣也是信了他的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