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壁:“……”
她眼角眉梢蹦跶了几下,才勉强把想打他一顿的心思给收了,睨他一眼,开口轻声问道:“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她已经习惯了夜长歌那张神出鬼没的身影和……风姿。
夜长歌轻轻一笑:“想你了呀,我的小丫头!”
沈壁仿佛都能听见自己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掉在地上的声响,无视他那无聊的话语,她直接了当的问:“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自从她知道了夜长歌的各种背景之后,她才不会相信夜长歌什么狗屁想你了,特别是后面儿还加一个我的小丫头,只听的她浑身不自在。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永远是真理的,他们,只限于合作关系。
夜长歌不由瘪瘪嘴:“真是的,我说的话你一句都不肯信啊!”说罢,又正了脸色,道:“好了,不逗你了,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一样东西。”
东西?
夜长歌说罢,沈壁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见一团白色的不明物体突然一下窜到了她的怀里,儿夜长歌见状,赶紧的躲避到了一旁。
沈壁低头一看,惊喜道:“小白?真的是你?”
她把怀里那个家伙抱起来看了看,确定是小白无疑了,而后她又看向夜长歌:“你是怎么找到小白的?”
夜长歌耸耸肩,略嫌弃道:“这家伙自己跑到我那里去的,我猜它肯定是找你没找着,就跑到我那里去了。”
沈壁倒是没有多想,小白这家伙,确实是比之一般的狐狸不一样,貌似真如那云君所说,还真有那么一丝灵性。
她不由低头看着那个小家伙,不停的逗弄它,可那小家伙一趴在她的怀里就迷迷糊糊的了。
小白只觉得有人在不停的逗弄它,它不由伸出爪子抵抗,它知道,肯定又是它那个无聊的主人在逗弄它了,不由在心里叫嚣,别闹主人,小白这些天为了找主人你,可是累坏了呢。
沈壁逗弄着小白,觉得有趣极了,夜长歌在一旁看着,面上也不由带了一丝笑意,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的温柔。
逗弄了一会儿小白,见这小家伙实在困的不行,沈壁也不由停了下来,一抬头,却发现夜长歌正看着她,那目光,温柔似水,她被看的心里一跳,面上突然就觉得火燎火燎的,忙低了头就道:“你怎么还不走?”
幸好现在是夜色,黑漆漆的,便是借着月光也看不清什么,不然的话,铁定能看见沈壁的双颊上火云绯红。
夜长歌被她问的一呆,反应过来才知自己走了神儿,尴尬的抓抓头,夜长歌咳嗽一声,哼声道:“你以为我愿意这大晚上的来这里么?影响我睡觉,这就走了!”说着,转身便准备走。
沈壁听他的话,刚刚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一瞬间便无影无踪了,只脸色瞬间黑亮无比,她问的是他怎么还不走?他答的跟她所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见夜长歌转身,沈壁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事,忙开口又叫道:“诶!等等!”
夜长歌准备纵身的身子一滞,转过脸看着沈壁,满脸的哀怨:“怎么了?”
沈壁也颇为尴尬,可一想到那件事,她心里就堵得慌,不搞清楚不行,她咬咬牙,沉声道:“你帮我查一个人。”
“查谁?”夜长歌不禁好奇,这可是沈壁第一次找他帮忙,是男的还是女的?他其实还想这样补一句。
沈壁抿唇:“楼致衣,你帮我查查,看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楼致衣?
这个名字,好像是女的吧?一想到是女的,夜长歌的心里就开心了,是女的就好,他还以为是沈壁看上的什么男的呢。倘若是他这想法让沈壁知晓了的话,定然会直接黑着脸给他一爆栗,叫他滚犊子了。
这般想着,他不由笑着应道:“嗯,好的!”想了想,又补了句:“两日后给你答复。”
沈壁点点头,轻声说了句:“麻烦你了。”
而后,两人久久无言,夜长歌停驻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纵身一跃,便没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沈壁看了一眼窗外,起身走到窗前,心中一抹异样划过,望着窗外月华漫天,满园的树影婆娑,微风轻轻吹过,吹皱满园春水。
她低低叹了口气,关了窗户,上床睡觉。
在她关了窗户后,外面儿,一颗树顶之上,男子白袍蹁跹,目光如含春水,注视着沈壁的厢房,久久无语。不知过了多久,只闻一声低叹,再回首,已不见萧潇身影。
……
刘氏的病这一拖,就是大半个月没好起来。
这天,沈壁像往常一样去了大夫人处请安,而后又陪着大夫人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
一进了老夫人的房里,沈书颖母女两果然是如常一般早早的在便老夫人这儿来了,见沈壁和大夫人来了,沈书颖忙蹦蹦跳跳的下来挽住她的手,向大夫人乖巧的行了个礼,叫了声大伯母。
大夫人笑着应了,指着沈书颖笑道:“这孩子,就是嘴甜。”惹得一屋子人笑嘻嘻的。
沈书颖跟着笑了笑,转过身,对着沈壁挤眉弄眼一阵,笑道:“怎么样?这些日子你在干什么呢?一直见不到你人。”
沈壁面上淡淡一笑:“身子好多了,这才出来走走。”老夫人以她身子羸弱为由,把她困在明月居半个月都未出来,也不允许别人去,这才恢复过来没几天。
“哦哦。”沈书颖点点头,转身和她一起向上方走去,沈壁向老夫人屈膝行了礼,老夫人这才吭声:“起来罢,都坐。”
沈壁道了声谢祖母,这才站起来坐到沈书颖的身边,众人又聊了一阵儿,大姨娘突然出声儿:“怎的今儿不见七姨娘和二夫人来呢?”
沈壁闻言不由看了一眼大姨娘,现在大姨娘是舒了心,沈云玲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就在下个月五号,尽管这嫁过去的方式不好听,可总管是给沈云玲找了一户大户人家,虽然那刘昌元是个花天酒地的人,可大姨娘觉得,沈云玲嫁过去怎么说也是个嫡妻,怎么也比平常人家好过了去吧?
于是也没了担忧,现在可以说是松了好大口气,而沈云玲一去,她往日的顾忌也就无有了。
沈壁斜睨她一眼,也不说话,径自转过了头。
可却就在大姨娘话落的瞬间,门口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响,众人不禁抬头看去,赫然便是大姨娘刚刚嘴里的七姨娘。
七姨娘一张脸上稍微有点儿红晕,越发衬得她颜面如花,她微微喘着气儿,想来是跑得急了。
老夫人见状,眉头不由一皱,开口沉声道:“瞧你这样子,慌慌张张的,怎的这时候才来?”说着,她看向七姨娘今日的穿着,不由眉头皱的更深了。
七姨娘今日传了一件粉红的透金薄衫,外面儿搭了件白纱制的外衣,内里的春光只在娉婷行走间若隐若现,这别说是老夫人了,一屋子人看的都是不由皱了眉头。
她生怕是别人不知道她怀了孕似得,腰间也未着束带,宽宽松松的,两三个月大的肚子微微有点凸起,却是不明显的很,一旁的三姨娘见状,不由的就冷哼一声,语气略显尖酸刻薄:“七姨娘,你这身子可是要注意一下了,这般莽莽撞撞的,别坏了你的好事!”
果真是红尘出来的下贱胚子,怀了孕了还穿的这般风骚!勾引人的狐狸精!
七姨娘却是不理三姨娘的话,径直拜了老夫人一拜,低垂的眸子转了转,抬头满面哀戚:“老夫人,对不起,都是婢妾不好,去照顾二夫人忘了时辰,这才耽搁了时间,还请老夫人责罚。”
说着,低着头又盈盈一拜,嘴里还道:“老夫人,二夫人还说了,让婢妾给您带句话,她身子不好,怕过染了病气给老夫人,所以今儿也来不了给老夫人请安了。”
沈壁听罢,沉静的眸子中不由划过一丝戏谑,这七姨娘,倒是个有意思的,她这话看似是在为自己因何而迟到做解说,实则却是在借此想来激怒老夫人,不要说她去伺候刘氏来的晚了,便是来的晚了,怕也是她自个儿故意这般拖着的吧。
而她后面儿,更是添油加醋的说了刘氏那一句话,沈壁相信,刘氏说肯定是说了的,但是绝不会像七姨娘嘴里说的那般的狂妄,就像是她不来众人还得等着似得,刘氏人再是如何狂妄,糊涂,这点儿的分寸,她还是有的。
果然,老夫人一听,立马就怒了,一拍桌案,怒喝而起:“放肆!我看她真是不知分寸了!且不说你还怀着我沈家的骨肉,她倒是好,小小一个病,倒是劳累这么多的人,难不成那些丫鬟都是吃了劳什去不成?!”
沈壁听着,眼眸微微一转,忙上前劝道:“祖母,您消消气儿,别气坏了身子,或许,二娘,她真是身子病的不行了呢?”
老夫人冷冷一笑,目光阴沉:“那我倒是要看看,她这身子病的倒是什么了不得的病了!修养个身子还越发的弱了!”说罢,整个人儿就站了起来:“走,老婆子今天倒是要仔细去瞧瞧,什么病折腾的她身子都起不来了!”
其实,若刘氏还真就只不过不来请安,老夫人也不至于冒这么大的火,左不过她也瞧着刘氏不顺眼,倒是也眼不见为净了,可偏生的,这个七姨娘用她肚子里的孩子来压着,又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沈壁又不失时机的为刘氏辩驳了一番,老夫人这才算是勃然大怒。
她刘氏算得上哪门子的葱?竟然敢在她的面前儿拿起乔来了,越是有人为刘氏辩解,老夫人便越是觉得刘氏这是在向自己拿乔示威,怒气上头,自是看不下去了。
众人一见老夫人勃然大怒的起身,慌忙间,忙都起了身跟着去了,沈壁看着老夫人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不可察觉的笑容。
众人跟着老夫人冲到刘氏的拂林园的时候,刘氏正在由着刘妈妈给她梳着头,面上带着一抹舒心的笑。
这几日,她什么都不管,也不用去看那些她不想看见的人的脸色,好吃好喝儿的供着,身心都顺畅了不少,她看着铜镜里面自己面上多出来的一些皱纹,不禁黑了脸色。
她在心里冷哼,那些个贱人,等着她这些日子养精蓄锐好了,便是他们的倒霉之期,正这样想着,头上一痛,她不禁哎呦一声的叫了出来,吓得刘妈妈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夫人息怒,夫人息怒,老奴一时失手……”
还未说完,刘氏便满面怒气的抢过她手里的玉骨梳,用力的扔向一边儿,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声响,质地清透的玉骨梳便摔成了个粉碎,刘妈妈垂着头,更加的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的就惹了刘氏的不快。
她发现,自上次装病开始,刘氏的脾气就越发没了遮拦,动不动就发脾气,对待下人也不如从前那般的假慈悲了,一个不好,不是打便是骂!
便是连她,这些天来刘氏的手里都吃亏了不少,这个情况,若是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她是从小看着刘氏长大的,一直以来也是刘氏身边最亲近的人,对刘氏的脾气不可谓不了解,刘氏平常,便是再生气,可也不会如现在这般频繁且易表现于人前。
她不禁怀疑,刘氏这是不是装病装的久了,脑子还真装出了问题来?她想着,若真是这样,那还是等刘氏平静下来后好生的劝劝她,早日的恢复装病吧,没得这样下去了,没病儿都要出了病来。
刘氏大口的呼吸着,她只觉得胸口异常烦闷,喘了喘,这才又好些,看向刘妈妈,目光疲泛:“罢了,起来罢,妈妈,继续给我梳头罢。”
她今日还想悄悄儿的去沈音那里一趟呢,听这几日照顾她的丫鬟传来消息说,沈音这几日又比平日里发了脾气些,她想着这可不好,得去劝劝她。
刘妈妈听罢,不禁松了口气,低声诶了声,忙又站了起来,去找了把新的檀木梳,正准备给刘氏重新梳头,突然绿萝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嘴里还边道:“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刘妈妈,不好了!”
见刘氏皱着眉,又要发怒,刘妈妈心尖儿一颤儿,忙抢着开口喝道:“你这死蹄子,皮子痒痒了是吧?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没见呢夫人正梳头呢吗?”说着还一边儿打眼色,叫他快出了去,没得刘氏又发火,那可就是让他们又遭了秧。
谁知绿萝听罢,还是慌着一张脸,她看了刘氏一眼:“不好了夫人,老,老夫人,老夫人带着一帮子人正往拂林园来了。”
正说着,就听见了外边儿的各个丫鬟的请安声:“见过老夫人,见过惊华郡主,见过大夫人……”
刘氏和刘妈妈一听那一长串儿的名字,脑子不禁一花,接而反应过来,忙手忙脚乱的起身,刘氏嘴里慌慌张张道:“快,快,刘妈妈,扶我去床上。”
刘妈妈慌里慌张的扶着刘氏,一边儿叫着还跪在地上的绿萝:“个死蹄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扶着夫人!”
“哦哦!”绿萝被刘妈妈这一喝,也反应过来,忙就上前帮着扶了刘氏上床。
刘妈妈和着柳玉刚刚把刘氏扶上床,盖好被子,老夫人等人便已经进了里间。
刘氏抬头,面上闪过一丝惊慌,接而不见,忙又换上一副柔弱的面容,配上她那一副苍白的神色,倒也还装的有点儿那么像了。
老夫人已经坐到了刘氏的的榻前的行木椅子上,阴沉着脸道:“听七姨娘说,你身子越发的不好了,老婆子便想着,来看看你,看看你这身子骨,到底成了什么样儿了。”
听老夫人提起七姨娘,刘氏的眼角一跳,她心里就奇怪了,怎么的老夫人今儿就突然想起她来了?原来是这个狐媚子搞的鬼!
她就说这狐媚子怎么的在她面前献着殷勤,原来是不安的什么好心,她竟然还大意了去!哼!该死的狐媚子,等我日后好好儿的收拾收拾你!
想着,刘氏的目光阴沉,狠狠的剐了一眼七姨娘,这才转过头来,满脸惊恐的模样,忙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儿说道:“劳老夫人操心了,都是婢妾的不好,不过现在婢妾已经好多了,这还的多亏了七姨娘的照顾呢!”
说着,她目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七姨娘,皮笑肉不笑的道:“七姨娘,多谢你这些日子来的照顾了。”刘氏自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即便是在这般手忙脚乱的情况下,也能快速的分清楚形式,临危而不乱,这一点,便是沈壁,都挺佩服她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