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突然响起了马儿的嘶鸣随即传来气急败坏的喝骂声。
王郊大步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队头。”一名军士正在鞭打夫子闻言住了手道:“挽马发脾气不肯走。”
“怎么回事?”这次他是朝夫子问道。
夫子来自同州见来了个军校有些害怕诺诺不敢言。
“这位队头。”夫子的同乡赶了过来道:“不怪我等啊使唤得太狠了。人使唤得很牲畜使唤得也狠。人还可以忍忍牲畜忍不了啊。”
王郊看了一眼马车车上装满了一捆捆的箭矢。
“军使有令粮秣、器械须得按时送达若失期可知是什么后果?”王郊声音不大但这话让人不寒而栗。
华州、渭北两镇的夫子几乎每天都有逃散的连家都不要了。
原因不一但由于各种缘故延误的肯定不少。军情紧急失期轻则鞭挞重则斩首有人畏惧责罚逃亡实属寻常。
“把马套取了车拉到一旁别挡着路。”王郊命令道。
夫子们如蒙大赦立刻忙活了起来。
车队继续前进蜿蜒数里。前面的已经走了很远后面的还隐没在台塬山林之间就像消失了一样。
道路两旁有不少遗弃的车厢粮食洒了一地还没来得及清理。
有屠夫在道旁宰杀病死、累死的役畜风干的马肉挂满树枝皮革一张张处理好上交供军使衙门。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树枝上还挂着一些人头都是抓回来的逃亡夫子这让众人的士气更加低落。
发役从古至今都是百姓们最畏惧的事情。
出了硖石县之后道路稍稍开阔了一些但说不上有多平坦。
南北向的山脉一座连着一座偏偏道路是东西向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六月底之前抵达了乾壕寨大营。
……
“哇!”周围恰当好处地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背景音”王建及满意地笑了笑。
崤县城周八里。底基宽六丈有余高接近两丈可能也就比新安县矮了超过渑池县——这个高度很显然是作为军事堡垒设计的。
离城三十步挖有城隍尚未及引水。羊马墙还在修建之中但也快完工了。
县城开有四门两门常开两门常闭门外已修建起了吊桥。
这有些奇怪前敌重镇开两个门就差不多了。居然开四门只能说李唐宾的信心很足觉得未来这里是大后方会屯驻大量粮草、器械人员车马进进出出。
王郊仔细看着城墙发现与他去过的定西县差不多。
城门外筑瓮城城上有女墙还有敌棚。
城外四面皆设一弩台亦可驻兵。
瓮城、敌棚、弩台这都是为了保护城门的王郊懂这个河陇地区修的城池基本都是这个模样。
地接边疆警备森严实乃常理。
“今日在城外休息一晚明日一大早将这些箭矢、器械运上崤山再把山上破损的刀矛甲胄运下来修理。”王建及拿剑鞘敲了敲几个看得入神的夫子道。
众人纷纷应是。
王郊将目光转向他处发现城隍之外的原野上已经收拾出来了大片空地。
有人在上头忙碌看其装束应该是官人还是文官。
莫不是在丈量土地登记造册?
这个他可太熟了!
早些年会州还是边疆三天两头有人发配过来往往还带着家人。定居下来后就有官人带着小使、驱使官之类的过来丈量田地人给一顷不知道这里给多少应不足一顷山多!
又是筑城设县又是丈量土地这是要坚守不退了。
东面传来了击鼓声王郊又转头望去。
视野尽头之处大队军士正往东开进隐隐有骑兵带起的烟尘这是行军间整队的鼓声。
东面一定有大量营寨!
“别看了在东面好几十里呢看不到的。”王建及走到他面前嗤笑道:“到崤山那边就看到了。连营好几里可别吓破胆了。”
王郊看了他一眼:“鞑靼几千骑正面冲来我都见过也没让贼人抢走粮食。”
“镇国军都这么厉害吗?”王建及用调笑的语气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郊镇国军左厢金陡关营前队队正。”
“看你长得挺雄壮的给我当义子如何?”
王郊的目光陡然凶狠起来也不管站在他面前的多半是个副将、十将了一股子桀骜不驯的野性显露无疑。
“不识抬举!”王建及悻悻地骂了一句。外军军校他还真管不了。
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响起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只见一名背插认旗的信使带着三匹马从东面狂奔而来经过崤县时毫不停留而是径直向西往硖石县而去。
“又他妈打起来了!”王建及低声骂了句随即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王郊道:“算你倒霉明日押送军资小心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