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从帐篷里出来时，乐燃看到车上挂着白霜。
她往手心里呵一口气，眼前出现袅袅的白雾：“这鬼天气。”
姜玉浓往她身边抛了一个火球，语气轻松：“全球的气候变化都没有规律，只有这里最极端。”
动作熟练地像是早已习惯这种恶劣的气候。
乐燃最初的猜测很准确，调查所的人全都不简单。
队伍继续向北行进，景色愈发单调，偶尔穿过一片丘陵地带时忽然电闪雷鸣，雷暴将山上的树劈得焦黑。
乐燃麻木地看着，自然面前高大的树都不堪一击，更何况是这么弱小的人类呢。
旧世界发射的那些卫星依然在天上起作用，所以导航还能用，但信号时断时续，离基地越远越不准确。
再三确认地图，陆问舟将车停在一处隐蔽的岩壁下：“我们到了。”
乐燃把自己的面罩拉上，带好自己的装备往下跳。
站在冷硬的土地上，她依然有种不真实感，空气中还残存着没散干净的血腥气，远远可以看到噬心者和人类的尸体冻在一起，交错缠绕，部分彼此。
在她有记忆的短短十几年过往中，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噬心者，哪怕它们都已经死了。
但乐燃却没有害怕的感觉，她冷静地审视这一切犹如置身事外。
秋南屏站在乐燃旁边，不忍似的闭上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是基地的传统，外出作战从来不会带遗体回去，成本和风险太高且没有意义，所以一旦死去，面临的只有曝尸荒野，没有人会管你的尸体。”
乐燃想起自己经历过的，不置可否：“以人类的身份死去，已经很幸运了。”
秋南屏诧异地看她，对这个女人有了一些改观。
他们的任务是调查破军的死因，可实际操作起来却毫无头绪。
路鸣苦着脸道：“我们怎么调查啊，队长我可没干过这种活……”
这片土地保留着很多交战的痕迹，夕阳下一片死寂。
噬心者的老巢在更北的地方，大战过后双方各自退去，只留下一片荒废的战场，或许一场雪过后就会被覆盖，死者的名字埋在地下无人可知。
乐燃又想起那张照片，眸光微闪，传说中最强的异能者真的就是死在这里吗？
陆问舟点上烟，草草抽了一口：“根据骑士团幸存者的口述，破军是不慎感染，在战场上突然开始变异才导致最终的牺牲，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他苦笑了一声接着说：“我都能死里逃生那么多次，凭什么幸运不眷顾他？”
姜玉浓愤愤不平地：“都是异能者，感染概率咱们心里都有数，第四禁区有史以来第一个九阶，死因竟然是这？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众人默默在心里附和。
乐燃忽然想到：“没有保留下影像资料吗？”
“很遗憾，在撤退的过程中，资料遗失了。”陆问舟无奈道。
“怎么会这样？”乐燃惊道。
“教宗大人也觉得蹊跷，所以让调查所前来查探。”陆问舟的神色严肃起来，“他是这么跟我说的，‘我总觉得他没死，你去看看。’”
路鸣走到一具人类尸体旁边：“太惨烈了，看着情况这仗打得肯定不容易。”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乐燃尽量平静地看过去，仍然感到触目惊心，两个月前那也是个和他们一样鲜活的生命。
“虽然教会最厉害的异能者死了，但是打赢了啊。”姜玉浓实在想不通，便开始阴阳怪气，“不然基地就遭殃了。”
陆问舟揉了揉眉心，对她很无奈：“……不至于这么想吧。”
姜玉浓：“闭嘴！教会和指挥中心一直不对付不是事实吗？”
指挥中心直辖基地驻军，和教会领导的骑士团是两个系统，乐燃不太明白他们的分工，而这种上层密辛更是第一次听说。
乐燃敏锐地意识到一点：“所以破军的尸体并没有找到？”
“对。”陆问舟说。
他收起玩笑的神色，对众人吩咐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基本要求，其余见机行事。”
乐燃明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