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傅正要对江沅发难之际,太子蔺子旬出言阻止。
“江琛乃孤宫中侍读,他犯了错,理应由孤处罚,就不劳太傅亲自动手了。”蔺子旬的声音透着漠然。
沈太傅怒火未熄,以他迂腐死板的性子,若谁在学堂上对师者不敬,那可不是一般的罪过,不打得求饶那是不行的。
以前沈太傅也在太学里当着太子的面罚过人,太子都一副与己无关的冷漠样,可今日太子突然站出来,虽不知背后有何端倪,但沈太傅也不敢不从。
“这江琛恣意妄为,怕日后会成为太学的害群之马,还望殿下重罚。”沈太傅语重心长,恶狠狠地瞪了江沅一眼。
学堂上其他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太傅放心。”蔺子旬颔首,他冷冷地看了江沅一眼,江沅感到身上似有一道寒光扫过。
太学散学,江沅被通知,明日卯时去太子书房领罚。
“卯时?那不就是天还没亮鸡还没叫的大清早吗?”江沅掰着手指算着时辰。
“江探花,太子每日寅时便起,日日如此。”门口的小太监低眉顺眼道。
“太子不是身体抱恙吗?如此操劳,不是养生之道啊!”江沅皱着眉头抱怨道。
埋怨归埋怨,谁让太子从太傅手中将自己救出来,江沅第二天顶着一张没有睡饱的脸,梦游一般来到东宫正殿太子寝宫门外,守候的宫人早就在此多时了,把江沅迎了进去,直接迎进了一间藏满了古籍的书房里。
宫人离开,江沅一个人翘着脚地坐在花梨木椅上,打着哈欠正要阖上眼睛,不料身子下突然“汪”的一声,江沅被吓得一个趔趄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条黑色大狗从座椅下蹿了出来,原来是太子的莲花。
莲花回头朝江沅狂吠。
是要放狗咬我吗?那也罚得太过简单粗暴了吧,一点也没有皇家风范。
江沅看着那只凶悍的大狗两股战战。
一声呼哨响起,莲花立马闭了狗嘴,垂着尾巴,天冬过来把狗牵走,蔺子旬一袭白衣,缓步走了进来。
“墁山县县志有损,你随我一起在书房修书。”蔺子旬淡淡道,他身后的小太监把江沅领到一张书桌前,书桌上一堆残破的旧书。
江沅露出一脸“说好的领罚就是这个?”的神情。
“卯时到,辰时走,太学的功课,亦不能耽搁。”蔺子旬走到他的案前,执起一只狼毫,在宣纸上落下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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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想了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上回在花园里,自己贸然上前想要交出药方,的确有些鲁莽,这位太子,虽然病弱,但其实却非池中物,他今日连药方的半个字都没提,似乎很沉得住气。
他让自己修书,那就修吧,药方的事,择机再交给他。
江沅翻开那几本封面破旧内页残缺的墁山县志,原主的家乡她可一点都熟悉,但高考语文作文满分的江沅最擅长胡编乱造,把这一本中的内容篡改一下,挪到另一本书上去,不过做个样子罢了。
不过半个时辰,江沅打起了瞌睡,待到再听到动静时,已经是辰时,蔺子旬依旧坐在几案边,手捧一本书,还是刚才那个动作,似乎一动都没动。
“江探花,用完早膳再走。”天冬带着宫女进来送早膳。
似乎感觉到江沅跃跃欲试想要离开的心情,蔺子旬从书案前抬起头来,目光微冷。
江沅也不好再着急走,索性就由着宫人摆放膳桌,把一碟碟精致的早点摆在自己面前。
糯米元宵、五香豆干、素什锦菜,江沅匆匆扫了几眼,没了胃口,她愈发想念热干面和羊杂汤。
这边,太子蔺子旬由宫人端来一碗黑褐色的中药,他一饮而尽,神色自若,连眉头也未皱一下,只是轻咳了两声,似乎已经习惯了药汤的苦涩。
江沅的思绪被那咳嗽声打断,她早上起的太早,肚中早已空空,忍不住探头去看对面太子的膳桌,除了跟自己一样的几样素菜以外,果然被江沅发现,蔺子旬面前,还多了一碗鸽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