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探花,听闻探花郎今日中了暑热,御医们给问诊过,想必没有什么大碍了吧?”曹公公神情关切。
江沅:说得好像这两个抓住我不放的太监不是你授意的一样?
江沅明晃晃的白眼翻上了天,曹公公装作没看到,回头示意左右道:“快速速将江探花解开,如此苛待新科探花郎,成何体统!”
江沅口中塞的布被拿走,她捂住胸口喘了几口气,在客栈的时候,她试图跳窗逃跑,不料前来宣旨的官吏手疾眼快,将她扑到在窗前。
江沅环视了一下这雕龙画栋的东宫,眼下逃命不成,反而离自己的夺命仇人越来越近,她气急败坏地骂道:“这主剧情线是逃不了了是吧,靠!”
站在江沅前面的宁侯府世子贾齐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这江探花可真是不走寻常路,不知道是真的中了暑热,还是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撞了什么鬼怪,不然怎可做出当街纵马,抗旨不尊的大胆行径。”
江沅冷笑一下,她今日魂穿至此,比起撞见鬼怪,无稽百倍也不止。
女扮男装参加科考,是死罪!
抗旨不尊不入宫,也是死罪!
江沅按捺住自己狂躁的心情,只能含泪将江媛媛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搞出来的烂人设继续扮演下去。
她冷眼旁观,这里的众位侍读们约莫一半是各位侯爵家的世子,还有一半是近年来科考中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
方才那位出言讥诮的贾世子,就是前者。
为东宫太子设立伴读,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她年事已高,最宠爱的孙儿就是这东宫的主人——蔺子旬,蔺子旬年纪轻轻,却身患陈疾,被御医断言活不过三十岁,这在宫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江沅心里清楚,这伴读里面,藏有当今最受恩宠的兰妃的眼线,兰妃的独子三皇子蔺子矜,是大祁朝最勇猛有为的皇子,也是被公认最能堪重任的太子人选,不料太后偏宠长孙,左右了圣意,兰妃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她就等着蔺子旬一死,扶她自己的儿子入主东宫。
江沅叹息一声,宫里这潭浑水,她才不想卷入。
正扶额思考如何尽快联系上原主那位废柴哥哥之际,一行小太监手捧一摞书册,款款然走了过来。
“江探花,请拿好。”一个小太监停在江沅面前,双手奉上书册。
江沅手上一沉,书册足足有一尺厚,她定睛一看,精致的封面上一行小篆字体——东宫宫规。
“各位侍读,”曹公公扬了扬手上的拂尘道,“大家手中所拿的,就是我们东宫的宫规,宫中不比宫外散漫,事事都有规矩要守,特别又是在我们东宫里,太子习性清简,不喜聒噪繁杂,请各位务必熟读牢记东宫宫规,严守谨记,不得逾越。”
江沅无语地翻开书册的第一页,只见上面第一条写着东宫乃清静之地,无故不许喧哗聒噪,她接着往下看,除佳庆御宴之外,宫中不许饮酒纵乐,后面还跟着一些别的规定,什么每月需斋戒十日,这期间不能沾荤腥,还有不许疾行,与宫女交谈,话不可超过三句之类。
什么破宫规,这到底是东宫,还是和尚庙?
江沅皱着眉头,她的内心是崩溃的,只把手里的宫规粗略地翻来翻去,恨不得一把将宫规撕碎。
正在腹诽之际,耳边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环佩叮当之声,江沅抬起头来,原主毕竟是女生,身量不高,江沅被前面的一众侍读挡住了视线,她踮起脚尖,只能一个人从影影绰绰的花影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雪白色长袍的男子,深邃的眉眼中透出淡淡的颓靡,挺立的鼻梁下面是线条冷峻的唇线,似笑非笑,整个人清冷的气质里又透露出几分厌世的疏离。
江沅看得有些呆了,在基友张俊的夜店里,她也见过不少号称头牌的极品美男,但气质如此出尘卓绝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从那男子略显单薄的身子,和苍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江沅怀疑,这难道就是最后让原主不得好死的男主!
“太子驾到!”曹公公似男非女的尖细嗓子一声喊。
江沅眉心一跳。
该来的还是来了!
既然如此,就不能坐以待毙。
江沅撸起袖子,推开左右,在一众束发长衫的侍读中,娇小的身子挤来挤去,终于挤到人群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