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爹爹怎么会知道?”宋湘宁满心只听到了那句“朕知道他是谁”,吓得连连后退两步,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可是这话才一说出口她便后悔了,她说了这样的话,岂非坐实了自己对沈诀有意?若真想否认,该讲些别的说辞才对。
果不其然,她一抬眼便看到皇上含笑的目光,正直直地看着她,好像能洞穿她的一切心情似的。
而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方才爹爹好像还说了一句,“把他赐给你做夫婿”,宋湘宁不知道这话是真的还是玩笑,只得喏喏地回道:“爹爹不要打趣我了。”
皇上脸上笑意未变,走到主位上坐下之后,这才道:“朕是天子,一言九鼎,怎会打趣你?朕是很认真的在问你的意见。”
宋湘宁这才恍然觉出,爹爹似乎真的有意要为她赐婚,并非玩笑。
可是……
她不知自己心中如今是什么样的情绪,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就连她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惦念了许久的人,如今只要她一点头,就能是她的夫婿了。
可不知为何,在爹爹面前,她却迟迟无法开口,说一个“好”字。
皇上撑着身子,看着宋湘宁面上犹豫不决的神色,问道:“怎么,宁宁不愿意吗?”
宋湘宁捏着衣角,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愿意吗?
她扪心自问,自己是愿意的。
毕竟长这么大以来,从未有人能让她有过那样的心思。
可她总觉得,沈诀对她来说,是海底月,天上星,可遇而不可求。她只远远地看一眼,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现在,爹爹却过来告诉她,只要她点头,便可以帮她把那遥不可及的星星给摘下来。
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想爹爹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了。
答应,或是不答应,全都在她一念之间而已。
良久,她松开自己攥着衣摆的手,抬头望着爹爹,语气坚定而又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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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沈府。
易钧跟着沈诀,来来回回在府中转了两圈,叹道:“你这府邸选得倒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和伯母两个人住,倒也绰绰有余。”
沈诀点了点头,又领着易钧走回了正厅。
这座宅子是他前几日才买下来的,用的还是中了状元之后皇上赏赐的银子。
他家境不算富裕,母亲又把所有的积蓄都用来供他读书,再无多余的银钱来置换宅子了。
虽说皇上的赏赐足够丰厚,但他觉得还是得先将银子攒下来,给母亲寻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来治病才是。
母亲多年来为他操持,得了病也不愿去治,就那么一直耗着,拖到现在,身子是越发虚弱,再也拖不得了。
他早就派人去乡下把母亲接过来,算算日子应该这两天就能到,京城中的名医数不胜数,必定能治好母亲的病。
易钧进了正厅,一杯茶下肚,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这府邸虽说现在可以,但等日后你成了亲,可就不好叫你夫人跟着同住了。”
沈诀听了此话,颇为无奈地摇摇头,没有理会他。
他如今就连自身都顾不上了,哪里还谈得上娶妻。
外人只道他是皇上钦点的状元郎,多么风光无比,可别的苦楚,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现下最要紧的,就是先建功立业,为母亲治病。等到一切都安稳之后,再谈娶妻之事也不迟。
易钧早就习惯了沈诀对他爱答不理的,见他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又很识趣儿地自己转了个话题。
“说起来,皇上给你安排了个什么官职?怎么也没听你提起?”
沈诀摇摇头:“还不知道。”
说来也奇怪,这几日,与他一同中举的其他人都被皇上安排了官职,就连易钧昨日也被授予了翰林院编修一职,只有他还不知自己会是个什么官位。
易钧虽有些疑惑,但很快便释然了:“想必皇上是想要重用你,所以才思虑了这么多天,要给你安排个重要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