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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焚城(1 / 2)


安乐长公主瞟了一眼满脸端庄的张皇后,心里不屑地冷笑一声,她眼角一挑,也笑起来:“阿平,你来的正好,快来给阿姐评评理!”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小名,嘉正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又干什么了?”

“什么叫我又干什么了,”安乐长公主哼了一声,“你的好太傅真是有个好女儿,我不过听说她弹琴弹的好,想看一看是不是真的而已,结果她就弹这么一首曲子来气我。你的太傅我碰不得,连他女儿都可以来欺负我了?”

嘉正帝性情温和,却并不愚蠢,他非常了解自己这个姐姐的性格,一听就知道她又在胡搅蛮缠,心里不由得后悔起自己怎么跑来惹了这等闲事,只好硬着头皮道:“阿姐,这首曲子不是挺好的吗,比那些伤春悲秋的曲子动听多了。”

安乐长公主不依不饶:“你懂什么!好好的一个花神节,大家都快快乐乐地过节,偏她要弹这么一首曲子扫大家的兴。况且连你都不知道名字的曲子,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首上不了台面的曲子罢了。”

“阿姐……”嘉正帝长叹一声,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是他年幼时受这个姐姐保护良多,纵使长大后也对安乐长公主极为信赖,予取予求,无论如何也不愿当众驳她颜面,嘉正帝心里无奈,一边转过头,向独自静静立在场中的季青雀看去。

安乐长公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知道这就是嘉正帝准备让步的意思。

季青雀实在非常引人注目,大袖长裙,眉目如画,而且神态异常平静,这让嘉正帝隐隐意识到她身上有什么不同凡响的地方。

嘉正帝稍作犹豫,和善地开口,询问道:“是季太傅的大女儿吗……”

“圣上。这是我季家的焚城曲。”季青雀直视着嘉正帝,她并不畏惧,那张苍白淡漠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悲哀的神色。

一片哗然,嘉正帝哑口无言。

当年季平山辅佐李贤起事,他认定李贤是能够结束乱世的贤明君主,故而率族前来相助,季平山唯一的弟弟季平川奉命守卫泗城,被大军围困足足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季平川坚守城头,鼓舞士气,以琴音宣告自己与泗城同生共死的决心,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只要听到城楼上琴音响起,便知道主帅仍在。

后来季平川身中三箭仍然不离城楼,坚守城头督战,那虽然一介书生却悍不畏死的身影,激励着泗城守军一次次打退敌军进攻。

琴在人在,人在城在,城在则李氏不亡

泗城就这样在几乎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坚守一个月,失守当日,季平川下令开城放走百姓,自己依然独坐城头,焚香沐浴,焚城而亡。

火海里琴音袅袅,直上九霄。

这就是季家的焚城曲。

开国诸位功臣,论起贡献,文鬼季平山与武神谢不归不分伯仲,一文一武,左膀右臂,可是谢不归以布衣出身终登高位,季平山举家拥戴李贤起事,等到天下太平时,偌大季家除了季平山,便只剩下了三个女孩儿。

壮烈至极。

李贤自认亏欠季平山良多,故而下令封季家为天子之师,历代子孙但凡称帝者,皆需对季家家主执弟子礼。

这段开国历史连大齐的三岁小孩儿都知道,季平川于火海从容焚城而死的气节更是让无数读书人心驰神往,赞叹不已。

嘉正帝苦笑一声,这叫他如何开口,季家为了李家江山满门忠烈,若他真欺负他季家的一个小姑娘,怕不是还没走出洗墨池就已经被天下士子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了。

这小姑娘真不好惹。季宣这么个老实人,怎么会养出这么个女儿?

嘉正帝心里无奈,便听见他姐姐一声不甘心的声音:“纵使如此,好好的节日,你弹这样悲壮的曲子,本来就居心不良。”

……哎哟喂。要不是瞧着自己是堂堂九五之尊,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明天还大概率会被御史用厚厚的奏章砸脑袋,嘉正帝差点想捂脸跑了算了。

果然,那个娇滴滴仙气飘飘闭上嘴迎风而立便可以飘然而去的季家姑娘直直盯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如水,深不见底,她一字一句,轻柔地说:“陛下,季平山焚城时,城中还有他十四岁的女儿,没有粮食,饿死的。长公主令臣女奏乐取乐,公主之命,不敢不从,只是臣女想起那宁死不肯出城逃走,发誓陪父亲坚守泗城的那位季家先祖,心里到底觉得惭愧。”

嘉正帝左等右等,身边的人偏偏都像是忽然哑巴了一样,最后他只能自己硬着头皮问道:“惭愧什么?”

季青雀轻轻叹道:“惭愧自己贪生怕死,竟忍辱偷生。臣女无德,辱没季家良多。”

嘉正帝冷汗都下来了。

他本想打个马虎眼,糊弄成女子后宅玩笑之事,但是她这句话一说出来,立刻就变成他这个皇上纵容姐姐逼迫功臣之后,死这个字可太严重了,有才名有风骨的清流嫡女,飞扬跋扈的皇帝长姐,他这是又要被天下士人骂的狗血淋头的节奏啊。

一想到那些雪片似的洋洋洒洒的奏章,那些膀大腰圆的御史会怎么一天三顿饭地痛骂他,骂的他仿佛是个愧对列祖列宗的昏君,不冲上尧山去跪祖庙磕两百个响头就对不起天下苍生,嘉正帝顿时眼前一黑。

他余光瞟见安乐长公主还要说话,立马对吴无忧使眼色,吴无忧脸色一僵,苦着脸叫人上去捂住安乐长公主的嘴,将呜呜乱叫的她快速地拉了下去。

嘉正帝长出一口气,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一睁眼发现眼前还有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望着他,又是一僵。

他咽了咽唾沫,摆出最和善慈祥的表情,宽慰道:“倒也不必如此,孤与你父亲虽为君臣,也为师生,更是朋友,你也可叫孤一声伯父。”

小姑娘垂下眼帘。

嘉正帝鼓足勇气,再接再厉:“安乐长公主……她性情有些不拘小节,与盛京诸多人事还有些不适应,我知你聪慧宽和,不要同她计较。”

小姑娘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有戏!

嘉正帝精神一振,继续道:“安乐长公主虽然喜好玩笑,但此事她确实有些不知分寸,孤自会罚她,侄女莫要伤心了。”

嘉正帝满怀期待地看着季青雀,幻想着她立刻喜笑颜开谢主隆恩,御史冲着他对得起小姑娘的份上可以少骂他几句。

结果季青雀只是朝他行了行礼,眉毛尖都没动一动,还是那张清艳素淡不动声色的脸庞。

嘉正帝那叫一个急,正绞尽脑汁,张皇后领着一串夫人贵女聘聘婷婷地走来,她娴熟地揽住季青雀,笑着说:“季大姑娘受了委屈,自然不愿理你,你还说那么多,平白惹人家生气。”

“娘娘,臣女不敢。”。

“好姑娘,”张皇后浅浅一笑,“我一见你便喜欢,听了你的琴,更是喜欢得紧,思前想后,刚得了一件东西,正好送你。”

她从手腕上褪下一圈白玉镯,这白玉镯白如雪,偏生上面还浮着几段水墨般的细线,隐隐如山水白描,美不胜收。

季青雀还要推辞,张皇后笑着摇摇头,一面将镯子替她戴上,一面笑道:“不要推辞,我也不算送你,不过是替镯子寻个主人,你可要善待我这支镯子,磕了碰了,可别怪我小气。”

季青雀便不再扭捏,端端正正行了礼,道:“多谢娘娘。”

“行啦,都愣着干什么,继续奏乐!”张皇后回过头,笑着看向众人,一边对嘉正帝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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