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都该归他!
“释青灯”抓住诛心良机,故意外露不耻神色,对释青灯轻蔑道:“趁希夷昏睡不备,袭吻标下龙纹,这就是你说的让他忘了你?道貌岸然,厚颜无耻,啧,哥哥,你真是会自欺欺人。”
出生前,释青灯就曾经隐约感受到石胎中同胞兄弟的气息,少年时想起,追问在蓬莱山顶发现他的僧人们很多次,但他们都说他并没有弟弟。这些年他疑惑追寻,一直找不到同胞兄弟存在的证据,心里却一直都放不下。
此刻听“释青灯”这么说,释青灯虽是被切中要害,越发对盛希夷愧疚丛生,佛光也被激得越盛,但他听到哥哥这个称呼,印证了他一见“释青灯”就产生的猜测,他依然在苦痛中惊愕忘我,急急凝神看向“释青灯”。
他们两个有一模一样的面容,黑眸黑发,连眉眼都不差毫分,均是宽肩窄腰的高挑身材,劲瘦有力,神魂气息也有些相似,确实像是双生子该有的样子。
不过,“释青灯”的神魂远不如释青灯慈悲空净,不仅六欲七情混沌不清,还缠绕着恶龙邪气,然而“释青灯”神魂中最强烈的,是难辨正邪善恶的霸道龙性,释青灯就没有。
这大概是因为他吞下的舍利灵骨太过霸道,将龙性压制住了,而“释青灯”并没有吞过舍利。
真的是他的同胞兄弟?!
释青灯一时惊喜一时苦痛,想到“释青灯”还愿意称呼自己为兄长,望向“释青灯”的眼神竟是慈悲:“……真是你?我找了你许久,你一直在哪?你过得好吗……弟弟?”
“释青灯”闻言却是怒极狂笑,大声讥讽道:“过得好吗?哥哥,你一出生就夺走了我的生机,害我只能藏在你的神魂里,暗无天日,还要小心不被你和外人发现,每日心惊胆战,现下你问我过得好吗?好好好,若你愿意把命和嫂子赔我,我就好的不能再好了!”
听他说是小心翼翼藏在自己神魂中苟且存活,释青灯此刻已尽力竭,心中疑窦一闪而逝,便又为自己抢了弟弟生机而更为惭愧,佛光亮得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只是,弟弟这最后的话,却怎么听怎么不对。
嫂子?难道是说希夷?
赔命他理所应当,赔希夷算怎么回事?
释青灯咬牙正色道:“我的命,我甘愿赔你,只是如今我的命已不在我手中,这佛光我恐怕抵挡不了多久……”
“释青灯”打断他,大喇喇道:“我能用你的身体,你就待在这当你的护法行者,我不妨碍你。你的身体和嫂子赔我就是,以后有我陪着嫂子,不需要你再担忧,我定然把他陪得好好的。”
释青灯自愿赔命,听“释青灯”说可以使用他的身体,刚要释然答应,听到后面却皱眉紧皱,话语间难免有了教训之意:“嫂子,你说希夷?希夷非我所有,怎么能说赔你?我欠你,他却不欠你什么,他不是理所当然该你的,你若也对他……该好好追求才是,你不该如此霸道。”
“你说我霸道?!”
生平头一次被他这道貌岸然的假和尚哥哥教训,“释青灯”气得暴跳,刻意施加诛心刺激,更加尖酸刻薄道:“究竟是谁霸道到连骂人都不准他骂,为此还创了个掉花的术法?恐怕有些人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想的却是声色六欲!不住摇晃的美人掉了满床的花,好不好看?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听“释青灯”如此狎昵不敬地描述盛希夷,释青灯竟是罕见地暴怒:“闭嘴!”
“该闭嘴的是你!”
“释青灯”诡异一笑,趁其不备,猛地将半空中的舍利灵骨打向释青灯!
不等释青灯反抗,他身周佛光已然大亮,如欢迎接引,瞬间就将舍利灵骨纳入释青灯神魂内,黑雾刹那间减淡三分,释青灯一个“你”字刚说出口,就完全被佛光吞没!
舍利灵骨进入释青灯神魂,心境亮度骤减,不再亮如白昼,恢复了晴月朗夜该有的样子。
“释青灯”刚要大笑,却见释青灯瞬间释放出大量修为,佛光在一刹那向外驱散,离开释青灯身体,大部分佛光散而又回,却有一部分佛光融入黑雾,肉眼难以分辨的点点佛光与黑雾交融在一起,时亮时暗,像是凡间萤火,在崖顶月色中环绕着释青灯神魂漫舞飘飞。
而释青灯神魂似乎已失去意识,双目紧闭,整个人如金光闪闪的佛像,唯独心口那团白光还在艰难跳动。
“释青灯”狐疑地看着他哥神魂,忽觉不对!
盛希夷正从他师父手中接过释青灯,就见释青灯忽然睁开双眼,一看到他,连名字都仿佛没时间喊,如诀别般道:“以后我不能再背你回去,你要小心……”
“释青灯”迅速飞身冲向心境境顶,顶掉他哥虚弱的神魂,得意洋洋地睁开眼,精准找到盛希夷的方向,一个“嫂”字刚说出口,却不料也失去了意识。
这个身体又昏了过去。
逍遥子离得近,没听懂,疑惑重复:“小心扫?”
“这也,无关紧要。”
一阵灵风吹过,卷起黄沙。
盛希夷怔了怔,闭上眼,用力按了按眉心,才又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继续道:“我们回去再说。走吧,师父……我背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