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啊!姐姐!你在九泉之下知道自己姑娘被人害成这样如何不怪我啊!是我这个当舅舅的对不起她!”
“大哥——!我古惯今日干脆撞死在这阶上,给我家姑娘抵命!”
说着,那古惯埋着头就要朝着殿外石阶上撞去,贺老三见他来真的,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听着殿外众人的动静越闹越大,丁氏连忙冲出去拦着,阮陶与赵苏面面相觑,静尘和尚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自顾自的低头念了句佛。
贺老太太气得直锤腿,随后颤颤巍巍的起身要出去。
见状,静尘和尚连忙上去扶住她老人家,怕她摔着。
许是静尘和尚身上的香有静心的作用,他轻轻拍了拍贺老太太的手,贺老太太平静了不少。
待静尘和尚搀着贺老太太出去后,阮陶拍了拍赵苏的肩:“赵兄生在天家,可曾见识过人间的豺狼?”
赵苏眉尾向上挑了挑,随后跟着阮陶一块儿出去了。
一出殿外就见两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拉扯在一起,一胖一瘦,却都生的斯斯文文、鬓须具美。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丁氏扑上前,拦着要寻死的古惯,“咱们姑娘尚且有口气,待她醒过来知道您这么糊涂,她该多伤心?您向来是最疼她的,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您想过她吗?”
贺老太太立在阶上怒道:“你们成什么体统!”
话音刚落,几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一时间院内针落可闻。
两人一副才看见贺老太太的模样,恭敬中又带着几分慌张:
“母亲!”
“老太太!”
“你们是疯了?敢在佛祖脚下这样闹?要死也给我死远些!别给我脏了佛祖地,也别给我姑娘作孽!”贺老太太教训道。
两人擦了擦额间的汗,连声称知错。
随后,身材略丰的贺老三,向贺老太太拱手道:“母亲,敏丫头受苦,我的心不比您少疼多少。她腹中……究竟是什么歹人所为,我会去查,但剖腹取子我与内兄商量过了,我们万万不能同意!”
贺老太太一听气得更厉害了,母子俩当即争执了起来了。
阮陶拉着赵苏站在一旁,看着面前争执不休的一家人,随后低声道:“赵兄可知‘鬼胎’也分好几种?”
“未曾听过。”
“鬼胎大的分两类,一类是见过天的,也就是从母亲肚子里生下来之后死掉,化作小鬼的胎婴;一类是没见天的,也就是尚在母亲肚子里便做了鬼的胎婴。”
“而未见天的又分了两种,一种是母亲被阴邪之物缠上,怀了身孕,这样的孩子从一开始便是小鬼;另一种则是,母亲怀的是凡人的孩子,但胎死腹中,因缘巧合下并未流掉,胎儿继续在母亲腹中生长,化作鬼胎,这种鬼胎通常被称作‘活死胎’,古小姐腹中的此胎。”
“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因缘巧合?十有八九的因缘巧合都是人故意为之。赵兄可曾听过小鬼蛊?”
说着,阮陶向远处挑去,高塔之上有钟声响起。
悠悠的钟声在寺内回荡着,似为世间扫尘。
赵苏站在檐下,一半脸沐浴在阳光中,一半脸在隐在阴影里,神色不明。
他看着阶下为了古小姐、为了古小姐已故的双亲泪流满面的两个男人,沉默了片刻:“异志中见过。”
阮陶叹了口气,他站了一会儿又没个正形,歪靠在赵苏身上,斜斜的站着。
见他这般熟稔,赵苏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若他没记错他们不过只认识了几个时辰。阮陶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靠得理所应当的模样。
他看着面前争执不休的一家人:“那异志中可曾写,养小鬼蛊用血亲之人最好?”
这时,听贺三急着嚷道:“这总归是他们古家的姑娘!咱们贺家这些年出钱出力,还少吗?现如今她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看了都心疼!咱们就不能放了她吗?剖腹取子,多疼!咱们就不能让她走得安宁些吗?!”
“你住嘴!!”贺老太太气得喘不上气,直咳嗽。
静尘和尚忙替老人家顺气,嘱咐其不要着急。
见母亲气成这样,贺三一时间不敢再言。
古惯由丁氏搀扶着,一副伤心过度孱弱不堪的模样:“敏丫头是我古家的姑娘,出多少钱我不在乎。只是老太太千万不能让人给诓骗了去害了敏丫头!”
说着,他颤抖着手指向了阮陶:“这黄口小儿才吃过年饭?他哪里懂厉害轻重?敏丫头情况原本稳定的很,就是落在了这小子身上,如今才越来越严重!”
“什么鬼胎?我敏丫头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让他这般污蔑!咳咳咳……”古惯说得激动。
被突然点到名的阮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掺了一脚反驳道:“哎!古老爷,话可不能乱讲。阮某的本事不算多高,然定不是那起坑蒙拐骗之辈!”
赵苏微微蹙了蹙眉,拉了拉阮陶的袖摆。
古惯气得胡子都直了:“太守大人都认定有罪的家伙,老太太还让人将其捞出来!来人!给我将其羁押送关!”
闻言,赵苏连忙挡在阮陶身前。
我去?!这是打算这样把他逼走?
阮陶躲在赵苏身后,依旧不甘示弱:“好笑!我帮你家的人,我还帮出罪了?”
“来人!!”
顿时,一群健壮的家丁从院外鱼贯而入。
气氛瞬间开始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院外一声高呼:“武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