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位护犊子的母鸡,高高的翘起喙,要把揣的崽崽给保护在温暖的翅膀下,不受风霜雨打,也不让人欺凌。
这还是席姝第一次见到她另一面。
可能是她从不在席姝面前表露自己比较戾气的一面,她看上去总是很好欺负,软软糯糯跟团子似的,唯一有点狠的就是喜欢在床上各种翻来覆去的拱她,还总喜欢逼她说一些羞耻度爆表的话。
然而此时她站在席姝面前,不算强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户在身后,炸了毛似的,抄着一把伞就往人身上打,一边拿脚各种踹下盘,还没等席姝表现一下自己的女友力时她已经乒乒乓乓把人收拾完了,一个个撂地上跑过来,擦了下头上的汗水,挺着胸脯求夸的表情。
“不怕。”谢灵薇大声说,“这些都是醉酒,我打电话报警,让警察叔叔收拾他们!”
席姝看着她满脸红光,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走,回家。”
她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等到警察叔叔把人带回家了,监控器见证了所有,甚至不需要本人亲自去巴拉巴拉说什么,就直接把人拘留道歉。
速度在意料之中快到不行。
晚上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席姝换了衣服躺床上看书,谢灵薇脱了衣服过来开始每晚上那一套的求安慰。
“我今天超怕的。”
她声音小小的,听起来很弱。
“我在想万一我保护不了你,舅舅把我打一顿,给我一亿让我以后离你远点,不要再出现你视野里了,你会不会想我?”
这一套席姝吃了好几回,现在已经能够完全免疫了。谢灵薇见她不理自己,更加肆无忌惮,手开始作乱,嘴上还嘤嘤嘤个不停,见她一点也不为所动,站起来指控她:“你变了!”
语气还特别凶。
时刻牢记席姝曾经说的喜欢凶一点的,只不过她向来舍不得这样恶声恶气,往往只会出现在床榻上。
席姝把书给放下,笑着看她:“我怎么变了。”
她来了点兴趣,嘴角玩味。
谢灵薇愤愤道:“你都不心疼我!”
席姝百无聊赖的拿起书,“一看你就是稳赢的那个,我不怕。”
谢灵薇不依不饶的靠过去:“我不信,你以前从没看我打过架,怎么知道我会打人?”
“肯定是有人告诉我的,”她头也没抬,专注的看书,灯光下,扇形阴影的眼睫毛低低垂着,有点像睡着了似的,瘦削的下颚雪白又冷清,异常好看,“你能瞒我一时,还能瞒我一辈子呀。”
谢灵薇想了会儿,发现确实一直是自己瞒着席姝,自觉理亏,磨磨蹭蹭的靠了上去:“姝姝啊。”
她情真意切:“那都过去了不是吗?”
“我今天还立功了!如果正好不是我出现在那,身边正好有个你激发了我得保护欲,也许今天可能就有其他姑娘遭殃了,快,夸我能干!”
“动词还是形容词?”
席姝轻飘飘的扫了过来,“不要脸。”
谢灵薇嘿嘿傻笑,“就是不要脸了。”
说完,逮着她的嘴就亲了上去。
电话响了好几次,混迹着啧啧水声,硬是没打扰到如火如荼的两个人,过了个多小时,席姝浑身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进入贤者状态。
谢灵薇打了半天,又身体力行的劳作了大半个小时,现在已经呼呼大睡。
空气中温度一直居高不下,席姝脸颊红晕还未彻底消下去。
房间里的灯,没搞成花哨的琉璃灯,关了之后只开了床头柜上的小桔灯,今晚月色很亮,从玻璃窗外透进来,两种微光交融在一起,竟然也有点风花雪月的意思。
席姝觉得有点困了,偏过头看着熟睡后的谢灵薇,她有什么想法总是表现在脸上,心思不难猜测,人际关系比她还简单。
除了她伯伯,仿佛生命里就全部剩下席姝了,那么用力去追逐,追逐到以后又恨不得一颗心全扑在她身上。
这种其实是一个很玄妙的状态。
席姝从来没有要求她做过什么,对她也多是包容,这一段感情里,她似乎也没付出什么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爱和喜欢。
我爱她吗?
席姝困惑又有点不解。
如果不爱,不喜欢,她应该不会让别人来触碰自己的。
许久以前的困惑再次席卷心头。
她和郁淮,到底哪个她喜欢?
好像都喜欢,又好像都不喜欢。
有时候席姝感觉自己并不能完全分辨出自己的感情。
爱也很淡,恨也很淡,不浓烈,然而她遇上的人,对待感情犹如飞蛾扑火,只是她不是火,不会将其以生命流逝的方式去燃烧殆尽。
谢灵薇就像是那飞蛾,火红的飞蛾,本身自带能灼烧一切的火,冲向漆黑的夜幕中那未曾被点亮的灯。
驱尽严寒,自己奉献出生命与火光时,如传送火炬,把光送到下一个人手里。
那个人——是席姝。
席姝去医院检查过脑子,医生说脑瘤已经很小了,但如果一直存在,会压迫大脑神经,如果是太大的话,也许会出现幻觉,比如某个地区经常吃菌种而进医院得以出名。
她再一次梦到了那个机器人与她的小疯子研究员主人。
意识附在主人身上,她只能被动的去融入这一个奇妙的梦里,她看见小疯子日以继日的做研究敲打代码,那些代码翻译成各种各样的文字,机器人因为被制定者限制了先决条件,只能安静的在她身边,随时给她准备好每天需要的食物、水,但她不能强制的让主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