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福他们全都散完了,孟时笙这才撑着伞蹲下身来,轻声道:“我扶你起来,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罢。”
地上少年仍是没动,孟时笙直接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肩膀,少年终于动了,却是想要避开她的触碰。
但是没有成功。
虽然他全身都抗拒,但他伤的太严重了,紧皱着眉想推开她,却使不上力气。
孟时笙一手撑着伞,想要扶起少年并不容易,索性她直接将伞扔在旁边,双手用力准备将少年扶起。
她的手很白,原身作为尚书之女在这上京城中也算的上是娇生惯养了。
一双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皙的纤手落在少年肩上,与少年身上的污泥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孟时笙没有空去管这些,她将林宴安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撑起了他。
刚走两步就明显感觉到了少年对她的抗拒。
“伤的这样严重就先不要逞强了,我先带你去医馆,路上如果有碰到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可以直接说不用忍着。”
“我们的那些新仇旧恨就先放一旁,我虽然不喜欢你,却也不想你有什么事,要是爹爹知道我今日见死不救,非得骂死我不可。”
孟时笙开口解释自己今日的行为,希望能降低点他的防备心,至少不要再抗拒去医馆。
少年额前贴着几缕湿发,听到孟时笙的声音之后眼睫颤了几下,抬眸望向了身侧之人。
之前虽已多次见过,但这是林宴安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
看起来大约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生的并不能算得上惊艳,却也容貌清丽,没有了刚才及往日的骄纵与盛气凌人,显得整个人柔和了不少,让人生出了几分想要保护的欲望。
但就是这样一副清秀的面孔之下,却有着与这年龄及容貌不符的恶毒跋扈。
少年喉结滚了滚,垂眸避开了孟时笙望过来的视线。
孟时笙见到林宴安身上的伤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又加快了步伐。
林宴安低下头,却又望见自己衣物上的脏污泥水因着两人距离过近,全都沾染到了身旁少女的白色衣裙上。
白色的衣裙上洇出一片又一片污痕,就好像是神圣不可亵渎的圣池中开出了肮脏污浊的花朵。
不知怎地,他的心中闪过一丝快意。
有一种原本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看不上唾弃他这样深陷泥潭的人也落入泥潭变成和他一样不堪的快感。
——
幸好医馆离这边不是很远,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但饶是如此,拖着林宴安到医馆也已耗尽孟时笙所有的力气。
医馆的李郎中见到她拖着人过来赶紧迎了上来,却在看到林宴安时有些僵住。
“还愣着干嘛,赶紧帮我找个椅子将人放下啊。”
“孟小姐,这....”
李郎中皱皱眉,掩饰不住厌恶之色:“孟小姐不要怪老朽多嘴,您还是赶紧寻个没人的地方将他扔了罢,免得沾上晦气祸害到您啊……这全城上下谁不知道这位的威力啊,他今日受伤严重,可见这都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觉得他害人不浅。”
“实在不是老朽见死不救,只是老朽一把年纪不能和全城百姓作对,不能和老天爷作对啊。”
自始至终,林宴安都垂着头没有反应,面对这些恶意他没有任何的感情起伏,只沉默不语地任人中伤□□。
孟时笙总算是知道什么叫作封建迷信害死人了:“医者仁心,你见到病人的第一反应不是救人,还想要推脱?非但不想救人还要假惺惺地推脱给老天爷,老天爷要是知道你这样给他泼脏水,首先第一个就要劈死你。”
“所谓医者本分就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不论身份。你连不分|身份治病救人都做不到,还怎么悬壶济世,我看你这医馆也不用开了。”
孟时笙一双杏眼怒瞪着李郎中,扶着林宴安的手势却轻柔。
“孟小姐不要动气,不要动气,我这就去拿。”
李郎中被孟时笙说的面色发烫,顿时羞愧难当,红霞从脸上烧到了脖颈,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没等孟时笙应声就立马进了后院去拿椅子。
林宴安就是个克人克己的灾星,但孟大小姐他也得罪不起,他的医馆还是得开下去。
孟时笙扶着林宴安让他靠着椅子坐下,安顿好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快给他检查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然后赶紧上药包扎。”
孟时笙还有些担心裸露在外的伤口淋了雨水会不会感染,古代医疗技术那么落后,动辄一点意外可都是要人命的。
虽然知道这是书中世界,林宴安作为男配肯定会活到结局,但她悬着的心始终还是放不下。
林宴安冷眼看着她一言一行,想瞧瞧她到底还能装多久。
——
宴宴日记:
往日那欺|辱我的女魔头竟变了性子开始维护我还向我伸手
肯定又是她新想的羞辱我的花招
说不定,今日那群人也是她提前安排好的
否则她怎么可能那么巧就在附近呢?
我绝不会被这拙劣的演技骗到
且等着她什么时候露出真面目
哼休想骗到我